蔣嫵腳步微停,隨即一笑,就往文達佳琿身旁走去,在他身側的席上側坐下來。
文達佳琿在看到她走向自己時,就已覺歡喜,到她坐在距離自己不遠處,歡喜的禁不住眉目含笑,卻偏不願意露出任何不該屬於一個威嚴帝王該有的表情。火光照亮蔣嫵的臉,讓她整個人都溫柔朦朧起來,文達佳琿心跳加快,甚至覺得他們這不是在野外的破廟,卻是坐在鮮花滿布蝶舞芳菲的花園中。
這是種新奇的體驗,文達佳琿極為珍惜,低沉聲音也摻了溫柔。以燕國話大大方方的道:“蔣嫵,我幹兒子呢?”
蔣嫵隨手拿了跟樹枝撥弄著火堆,幽幽道:“你已經知道了吧?他現在在宮裏,皇上喜歡,要留在身邊教導。”
得到她親口確認,文達佳琿神色中透出了輕蔑:“你們的皇帝,做事也太叫人心寒。他不是最信任你男人麼?怎麼這會兒,卻要留個人質放在身邊嗎?”
蔣嫵不願與一個外國人一起去罵霍十九所效忠的帝王,就隻是笑了一下。可是想起孩子,心裏到底是難過。
七斤就要滿周歲了。不知道張嫂子是否好好帶他?不知道他吃的飽不飽?日子過的好不好?不知道杜奪疆是否有好生教七斤走路話,教他這個年紀孩子該會的……
手捂著腹。眼淚已經凝在眼中。
這樣霸王似的人物。方才還在馬背上凶狠如一頭護群的母狼。現在卻是這般泫然模樣,文達佳琿看的心疼不已,真想將她抱著好生哄哄。
但是這輩子他怕都沒有這個資格。
又急又惱下,忍不住道:“霍英這家夥,當日答應我的話八成都忘了。根本就沒有好生對你!”
他行事磊落,如果怕叫霍家人聽了他話,起初就不會用燕國話,而是金語了。加之底氣十足,並未降低音量,這一句話叫霍大栓等人聽的清清楚楚,眾人都往蔣嫵這方看來。
唐氏心下暗惱,蔣嫵這位朋友未免太不懂人情世故,他一個男子,關鍵時刻出手將助原本是當感激的,可他當著蔣嫵婆家人的麵兒人家兒子的不是,那不是給蔣嫵添亂麼,何況他一個大男人。這麼話,難免會叫人多想蔣嫵。
蔣嫵與文達佳琿同樣磊落。雖也知道家裏人會多想,但也並未真去計較太多,隻不過他這樣霍十九,她卻不喜,麵對一個屢次救過她家人的人,又不好惡言相向,也不能入初見時直接用簪子做飛鏢去威脅他,隻得擰眉道:
“阿英已經盡力了,他也是身不由己。我能夠理解,家人也能夠。”
再也沒有什麼比她明明生活的很苦悶還無怨無悔的對待霍十九更叫文達佳琿挫敗又憋悶了。
“是嗎?那隻是苦了你罷了。我來時聽外頭的人還有謠傳,在質疑七斤的身世。”
一句話,又的唐氏的心懸起來,霍家人也不愛聽這個。趙氏心裏暗想,這位達公子人雖然很古道熱腸,對他們也有兩次救命之恩,可話未免太二百五了。哪有當眾就這麼戳人家心事的。
蔣嫵挑眉,剛要話,就被文達佳琿搶了先:“別人不管,我是相信你的。你們的皇帝不過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才貌不急霍英,武功不及……不及你,這樣一個軟腳的棉花枕頭,你會看上他?死我我都不信。”
文達佳琿其實想的是:“你連我這樣馳騁疆場屢建戰功威名遠揚又對你一往情深的帝王都看不上,難道會看上皇帝?”
蔣嫵噗嗤笑了,“多謝你的信任。”
霍家人也都麵麵相覷,相對莞爾——達公子雖然話不太靠譜,但理解的還是對的。
文達佳琿就笑著道:“別客氣。既然是兄弟,對你最起碼的了解本就應該有。”
原來他記得上一次她的話。
她當時叫他不要對她做其他想法,索性就當她是個男人。
蔣嫵爽朗一笑,順勢道:“既如此,大哥請受‘弟’一拜。”著就起身單膝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