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她的錯在於她妄想皇帝這樣的九五之尊是講道理的。
蔣嫵提裙擺端正跪下，將素麵黃銅暖手爐放在一旁，額頭貼地行大禮：“回皇上，妾身知錯。”
想不到蔣嫵竟會乖乖認錯，且態度恭敬與昨日晚宴上的跋扈截然相反，皇帝一瞬怔愣。
原本他預備好的那些辯駁和訓斥，這下卻不好出來了。貿然出，隻會覺得他度量狹窄。
“你……”
“皇上恕罪，請皇上容稟。”蔣嫵再次叩頭，道：“敢問皇上，英國公府的事皇上是否知道了？”
覺得她在邀功，皇帝沉下臉“嗯。”了一聲。
蔣嫵便解釋道：“昨日皇上在宴會上的親近，一則是當妾身是姐姐，二則也是當七斤是親生子一般的疼愛，妾身感恩戴德，怎會不知呢。”
在皇帝驚詫的目光中，蔣嫵娓娓道來：“英國公跋扈囂張，害人不淺，想必侯爺和皇上早就有心除之而後快，隻是一直缺少一個機會。從前妾身也想過行刺殺之事，縱犧牲自身，隻要能除去這個奸賊也便了無遺憾了，可惜妾身怕會給霍家惹火燒身，昨日妾身見是個機會，就對皇上不敬，妾身有罪。”
皇帝聽的半信半疑：“你怎知朕不會要了你的性命？”
“皇上雖有威，卻不是個無情冷麵的帝王。您與侯爺的感情妾身是知道的，縱然要懲治妾身，您也不會立即就下手。而這個時候是動手的最佳時機。不論成敗。都不會有人聯想到妾身身上來，也不會帶累了霍家。”
“縱平日出手，也不會有人聯想得到是你所為。”
“妾身與英國公府早已打過交道，人外有人外有，為保萬無一失，就隻能鋌而走險。想必英國公的人絕想不到一個關押在牢之中的人會有機會出來行刺。”
皇帝望著蔣嫵半晌，方才因不悅而蹙的眉頭便漸漸舒展開來，“原來如此。可昨日姐姐那般，也真是太過膽大妄為了。”
“妾身知罪，今日跪在此處，任憑皇上處置。”
話已到此處，他縱有氣惱，又如何能夠罔顧霍十九的心？看在昨夜她為他辦事，還為他報了仇，再看在霍十九一夜的焦灼和她一夜受的罪，又想想這會子生死未明的英國公。
皇帝心情大好。
“罷了罷了，既然誤會解釋清楚。朕又不是不講道理之人。”皇帝上前來，親自雙手攙扶著蔣嫵雙臂。
蔣嫵順勢起身。恭敬的退後行禮，“多謝皇上。”
皇帝負手而立，道：“免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又如此客套起來？看來朕關了你去牢，當真嚇壞你了。”
蔣嫵順勢道：“雖知道皇上重情義，可妾身也的確是懼怕的。”
在沒有什麼比一個在外頭那般強硬的人在他麵前表現出順從更讓人心裏舒坦了。何況皇帝這般近來常生活在自卑之中的人。
“罷了，又不是真要將你如何，姐姐又何必如此心翼翼呢，還是照舊那般自然的回話便是了。”回頭吩咐景同：“去預備早膳來。”
“遵旨。”景同鬆了口氣，恭敬的行禮退了下去。
皇帝便在首位坐了，吩咐霍十九和蔣嫵：“你們隨便坐，姐姐也與朕好生一，昨兒夜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蔣嫵便省略了曹玉前去的一部分，隻自己開了鎖，飛簷走壁去了英國公府，查探一番之後找到英國公真正下榻的房間，至於刺殺的過程她的是實話，隻是縮短了一下整體的時間，趕著獄卒查房之前回來了。
皇帝的心思並非尋常人能夠懂得的。皇帝這會兒好奇，誰知道隨後想起曹玉出入牢如進出自家後院一般會不會動氣。
蔣嫵好歹有刺殺英國公的功勞，倒是不怕，曹玉畢竟是霍十九的心腹，即便掛著朝廷裏的職位，心也是向著霍十九的。
皇帝聽的十分認真，縱然蔣嫵並未將事情的經過的十分詳細，可皇帝腦海中已經勾勒出其中過程。他所想象的遠比蔣嫵真正經曆的還要精彩。
不光皇帝，霍十九也是捏了一把汗，就算蔣嫵現在安安全全的就坐在自己身邊，她柔若無骨略帶薄繭的手還握在他的手裏，可想到昨夜那般驚險，霍十九便感覺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