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前院,下人輕輕地放下肩轝。
蔣嫵就扶著霍十九的手一同走向前廳。才剛到台階前,就有兩名穿了棕黃色短褐的十五六歲少年行大禮:“見過侯爺,夫人。”
“嗯。你們是新來的?”霍十九問。
“回侯爺,的們是新采買進府裏的。”
蔣嫵越過二人上了丹墀,掀簾進屋。
門簾是柔滑的錦緞,料子是上乘的,卻不是棉簾。這樣的氣,用如此單薄的門簾,風一吹,屋裏就會四下漏風。
進了門,發現擺在地當眾的炭爐是空的,呼吸時冰涼的空氣使她鼻尖兒發涼。沒有陽光的屋內,又不燃炭盆,比外頭還陰冷。
蔣嫵並不話,而是往側間去。
蔣學文坐在鋪設官綠色坐褥的臨窗大炕上,雙拐就架在一旁。
見蔣嫵進門來,蔣學文抿了嘴唇,眼神複雜,並未言語。
蔣嫵也沒有先與蔣學文招呼,而是先將手伸進坐褥與暖炕之間。
入手是冰涼的。
在掀茶壺蓋子,裏頭剩下個壺底,茶葉都沒沏開的模樣。
“這日子過的……不錯。”蔣嫵突然笑了。
蔣學文臉上騰的一下紅了,不隻是憤怒還是生氣,冷冷道:“自然是好,你錦衣玉食,不勞你掛念。”
看著蔣學文倔強的臉,蔣嫵突然失去與他對嘴皮子的興趣,隻一甩袖子,往外頭走去。她雙膝疼的要命,但此刻因為滿腔憤怒,好似感覺不到疼一樣。
才出了側間,險些與霍十九裝個滿懷。
“嫵兒,留神。”
“阿英。我父親這裏沒有個女人家主持中饋,既然我來了,少不得要插手。”蔣嫵在主位端坐。
霍十九笑道:“你開心就好。”便在蔣嫵身側坐下,一副完全聽憑她發落的模樣。
蔣嫵就輕笑著道:“管事的何在?”
“回夫人,的在。”門外傳來一個男聲,因地位身份不足,不得主子的允準,是斷然不敢貿然進屋來的。
蔣嫵不用想也知道對方正規矩的跪著,她也不讓人起身,更無虛禮客套,單刀直入的道:“你是侯府調配來的?”
“回夫人,是。”
“這府裏一應事情現在都歸你一總調度?”
“是的。”
“嗯。現在府裏有多少是侯府勻來的,多少是采買來的?”
“回夫人,府裏勻來的多是女仆,灶上兩名婆子,兩個管事的媳婦子,婢子和丫頭若幹,廝也帶來了四個,采買了的是伺候蔣大人的貼身長隨。”
“那你呢?你做什麼?”
“如夫人所言,的就是總體調度。”
“很好,你的活兒做的不錯。”
門外的管事聲音歡喜,叩頭道:“的不敢受夫人的讚賞,一切盡本分罷了。”
蔣嫵聞言,“啪”的一巴掌排在紫檀木的方桌上,忍無可忍的利色道:“都給我滾進來!”
似是想不到女主人突然發怒,站在院子中的兩名長隨和管事的,以及幾名廝都連滾帶爬的進了屋。
蔣嫵指著單薄的門簾,道:“冷了,不知道換?”
又指著炭盆:“這是做擺設用的?炭火呢!”
隨即又道:“這些都沒,暖炕為何不燒火!茶壺裏為何是冷茶!要你們這群人是來做大爺享受的嗎!“
不是,錦寧侯夫人和其生父鬧的很不愉快,連娘家房子都燒了嗎?為何這會兒關心起這些事來。
管事的有些拿不準蔣嫵的心思,道:“夫人,這是要預備的,隻是還不冷,用不上。”
“是嗎?那你在家也是喝涼水,睡涼炕的?”
“這……”在家裏當然不可能如此。
蔣嫵冷笑一聲,道:“來人,打兩桶井水來。”
“是。”
外頭自然有廝應下。蔣嫵不話,把玩著懷中的暖裏垂眸等著。
霍十九與站在他身旁的曹玉對視了一眼,都不明白蔣嫵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不多時,就有兩名廝提著木桶進來,將水放在了地當中。
“有茶葉麼?”
“有,有。”
廝賠笑拿了茶葉來。
蔣嫵指了指木桶,“倒進去。”
廝一愣,似聽不懂蔣嫵的話。
“我,倒進去。”
那廝被蔣嫵嚇的一哆嗦,連忙將茶葉向著兩個木桶各倒了一些。
蔣嫵看著那兩桶水,對管事道:“你伺候我父親有功,這兩桶茶是犒勞你的,喝光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