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勤政?(1 / 2)

“那件劃破了,我便給丟了。”蔣嫵掩口打了個嗬欠,含混道:“我也乏了,先睡吧。”

“破了縫補縫補便能穿,左右姑娘也是為了晚上來穿怕被人瞧見行蹤嘛,丟了可惜……”冰鬆疼惜那件夜行衣,嘀咕了兩句,輕手輕腳服侍蔣嫵躺下,為她蓋被,又放下半新不舊的淡粉帳子,自個兒依舊歇在臨窗的炕上。

不多時,蔣嫵就聽到冰鬆平穩的呼吸聲。

除此之外,她還聽得到方才香閣中殺戮時的喧囂:匕首與兵刃的碰撞聲,侍衛的喊打喊殺聲,割破人喉管時空洞痛苦的呼吸聲,還有霍十九過的每一句話,以及他倒下時那一聲悶哼。

蔣嫵瞪大眼,望著被夜色染成暗藍的帳子,那些奔騰如水的聲音在耳畔如何也止不住,眼前甚至看得到霍十九胸口插著半截兒箭矢,傷口不斷滲血時的樣子。

方才下手是身體下意識動作,最後她卻是特意紮歪了。即便如此,她也知胸口那處有大血管,怕已經傷到,霍十九凶多吉少。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今日不過是殺了個奸臣罷了,可那種對自己雙手染血的厭棄依舊揮之不去,隻覺前世每次出過任務後那種孤獨又找了上來,她注定回不了頭的,她這種人,注定孤獨一生。

一夜無眠,到了色蒙蒙亮時,剛勉強迷糊著睡下,就聽到沉重的叩門聲,不多時就聽有人在門前回話:“姑娘,不好了!”

冰鬆拉開屋門。奔進來的正是前些日子教導她規矩的孫嬤嬤,惶急之下奔跑。肚子上的肉都顛簸出一層浪:“我的姑娘,您怎麼還有心思睡覺!大人他不好了!”

蔣嫵心裏一沉。撩帳子問:“什麼不好?”

“大人他病危了,姑娘快些去瞧瞧吧!晚了,晚了怕是……”孫嬤嬤以袖拭淚。

冰鬆驚呼:“啊!怎會這樣!昨日還好好的呢!”

蔣嫵起身,剛要下地,就覺眼前發黑,腦袋嗡的一聲響,連鼻尖兒都涼了。

她知是失血過多的緣故,隻需調養即可,至於肩上傷口著實算不得什麼。咬牙便可忍耐過去。

而她身形晃動,惹得冰鬆和孫嬤嬤一陣惶急:“姑娘莫急,哎,也怪奴婢多嘴,可實情就是如此,姑娘您快些洗漱了,就隨著奴婢去吧?”

冰鬆也勸蔣嫵“指揮使不會有事”之類的話。

蔣嫵下地趿鞋,由冰鬆伺候穿上一件半舊的豆綠細棉襖子,又趁她去打水時背過身看了眼肩上的傷口。紗布上略有血漬,不過已經幹涸,想來並無大礙。

洗漱後隨意挽了個發纂兒,蔣嫵也來不及吃早飯。就辭了父母姊妹,不施脂粉的隨孫嬤嬤往霍府去。

馬車行進時,蔣嫵心下已漸漸平靜。或許仇裳音霍十九“氣數已盡”的話當真未卜先知,今生他作惡多端。遇上了她這個未婚妻,也是命中定數。

不多時來到霍府。蔣嫵卻見早前人聲鼎沸的門前這會子空蕩蕩的。下馬車步入大門時,看到臉色煞白的霍初六徘徊著。

“嫂子!”見蔣嫵來,霍初六兩步奔到近前,拉著她的手道:“你可算來了,大哥他很不好,這會子皇上也來了,太醫瞧過,隻凶險之極,未必能熬的過去這一關。”到此處,霍初六已有淚落下。

蔣嫵心又沉了幾分,方才在馬車上的平靜蕩然無存,又不能表現的過了,佯作疑惑問:“你慢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昨兒還好好的,如何今兒個人就不行了?太醫怎麼的,到底是什麼病?”

“不是病,是刺客!”霍初六拉著蔣嫵的手往裏走,罵道:“那個殺千刀的,用折斷的箭矢捅了我大哥胸口,太醫雖未傷及髒腑,可因傷了大血管,昨晚上流血不止,廢了好大力氣才止了血。這會子大哥已經昏迷不醒,爹和娘也傷心透了,二哥也獨自一人關在房裏偷偷地哭,大哥雖不好,可那是於朝政上,他平日裏卻並非是個壞人,如今走上這條路,我都不知是否該幫大哥怨恨誰。“

想到昨日還見麵,對她疼愛有加的霍大栓與趙氏,蔣嫵胸口一陣疼。霍初六的不錯。霍十九雖不做好事,可那是政治上的事,與他平日為人無關。而且霍大栓夫婦卻當真是實在的好人,麵臨白發人送黑發人,且這狀況是她造成的,蔣嫵心裏怎能好過?

霍初六眼見著蔣嫵臉色慘白如紙,右手按著左肩,似承受不住打擊一般搖搖欲墜,心知她的心疼焦急,忙寬慰她:“嫂子放心,大哥吉人相,或許沒事的呢。再者太醫也沒大哥定然救不活了。下月初五就是你們二人大婚的正日子,還有這麼大一樁喜事要辦,大哥也不會忍心撒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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