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九此時穿了身略有些寬的玉色錦衣,墨發沒如往常束冠,隻隨意用了條布帶在腦後高高的紮成一束,斜靠大引枕時,有散發垂在肩頭,顯得麵色如玉,五官俊美。
蔣嫵挑眉,大大方方的欣賞。
霍十九反而被姑娘略帶戲謔的明澈眼眸看的不自在,咳嗽一聲道:“瞧什麼呢。”
“沒什麼。難道你還怕人瞧麼。”紅唇輕啟,聲音溫柔,偏偏又是嗆著他話,神態倨傲,充滿活力,根本不像才剛落水險些溺亡的人。
原本他就不覺得她嗆他時可氣,隻當她是姑娘家倔強驕傲,還覺得有趣。如今想起方才水中她無助的模樣,當時他真以為她定會沒命了,立即覺得她能如此有精神著實可貴,禁不住噗嗤笑了,有了逗|弄之心,認真道:“旁人瞧不行,你若喜歡瞧,自然使得。”
這人……真是逮住機會就要調|戲幾句。
蔣嫵想起方才蓮池中,他於混沌之中破水而來,不容拒絕的渡給她生命,當時來不及感觸,如今卻覺唇上觸感依舊存在,不免心內發熱,麵上也有了些不自在,索性不與他話,轉而看向窗外。
霍十九斜靠引枕單手撐頤,悠然含笑欣賞她姣好的側臉。
蔣嫵自知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不免覺得臉上都熱了。
虧得英國公府與霍府距離不遠,不多時馬車緩緩停下。
不等下車,就聽到有人給霍十九問安,還有大呼著:“幹爹納福。”的聲音。
挑起車簾,霍十九先行躍下,蔣嫵隨後扶著聽雨和冰鬆的手踩著杌,足方落地,就有人道:
“幹娘您好啊!”
“幹娘當真仙美人兒啊!”
那一嗓子來的突然,唬的蔣嫵險些打跌。
她都快忘了,嫁給霍十九還能得一票年紀不的幹兒子。
霍十九負手上了丹墀,衝著一眾登門拜訪、送禮的頷首,就吩咐曹玉留下主事,有急事的帶進去先辦。
蔣嫵也上丹墀,緊隨霍十九身後,直到進了門兒,還聽得到後頭有人在叫嚷:“幹娘慢走,改日兒子來給您老請安……”
望著霍十九的背影,蔣嫵輕歎了一聲。
“怎麼了?”霍十九聲音溫潤。
“我剛十六。”
“嗯?”
“哪兒來的一群老掉渣的幹兒子……”
霍十九回眸,禁不住笑道:“你會習慣的。”
一路走來,所見婢子仆從皆恭敬地行禮。
才進二門,眼瞧著有一眾人迎了上來,走在前頭穿了身錦緞茶金色短褐的壯碩男子,不是霍大栓是誰!他身旁是身量高挑穿了身孔雀藍對襟褙子的中年美婦人,正是趙氏。
“爹,娘,您二位怎麼出來了?我們……”霍十九迎上前行禮,話沒完,就被霍大栓一巴掌扒拉個趔趄。
“丫頭來啦!哈哈哈!”霍大栓麵色紅潤,爽朗大笑。
趙氏也笑的見牙不見眼,上前拉住蔣嫵雙手:“今兒玩的開心不開心?阿英那混子可有欺負你?若是他敢給你委屈受,你隻管告訴我,我定收拾他!”
“他敢!”霍大栓瞪著虎目:“老子打斷他的狗腿!”
“去去去,你個粗人,張口閉口打斷腿,也不怕嚇壞了兒媳婦。”趙氏拉著蔣嫵的手往裏頭走,“待會兒想吃些什麼?咱們叫廚房預備去。初六聽你來,緊忙回屋裏換衣裳去了,待會兒就來……”
霍大栓也憨笑著跟上。
一眾仆婢緊張的垂首。
被丟下的霍十九孤零零站著,好一會兒才歎息一聲,緩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