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方進門,就聽一陣馬蹄聲從身後傳來。
蔣嫵回頭,隻見來的是個藍布的馬車,趕車的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一身打扮分明是霍家下人統一的棕黃色細棉布襖子和長褲。
青年將馬車緩緩停下,在馬車旁擺放了墊腳的木凳子,恭敬的撩起車簾,就有一個身著翠綠色錦緞妝花褙子,身材圓滾頭戴珠翠的五旬婦人笨拙的下了車。
雙足落地,婦人端正神色雙手交疊站在馬車前,抬高下巴神色倨傲望著蔣家門前。
趕車的青年就迎了上來:“請問此處可是蔣家?”
蔣晨風已上前來擋在蔣嫵身前,狐疑的打量那青年身後的婦人,頷首道:“正是,你們是?”
那婦人一聽此處的確是蔣家,便扭腰擺胯走到近前,倨傲的以肩撞開蔣晨風徑直進了院門。
蔣晨風清瘦的身子被撞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指著那婦人道:“你是什麼人?怎可亂闖民宅?!”
站在門口,打量院落一周,婦人不屑的道:“嘖嘖,如此寒酸,你們府上三姑娘能有福分進霍家的門,那是她的福分。”
一句話,就已表明了身份。
蔣學文還要在牢裏挨每一鞭子,婚期必須要盡快定下來,唐氏即便心中不喜她的態度,也不能不有所顧忌。見她遍身綾羅,打扮體麵,頭上釵環閃耀,便猜想此人可能是蔣嫵未來的婆婆?
隻得堆著笑上前:“既然是客,請屋裏用茶吧。銀姐,看茶。”
熱情的引著人進屋。
婦人倨傲的上了丹墀,在前廳落座。蔣嫣、杜明鳶等人麵麵相覷,都跟著進去。
婦人眼神在蔣嫣、杜明鳶、蔣嫵身上打轉,道:“哪一個是蔣三姑娘啊?”
蔣嫵挑眉,上前道:“我是,敢問這位媽媽是?”
婦人推開銀姐端來的茶盞,仿佛那半新不舊的茶盞能髒了她的手似的,還掏出帕子來擦擦手背,在蔣嫵身邊踱步,不屑的打量她:
“你就是三姑娘?聽你先前脾氣不大好?如今皇上親自做了大媒,這婚事也就定了,將來你進了府,可是要伺候我們家大人的,如此沒規矩怎麼成?大人的話,今兒起,你每日都要來霍府學規矩,辰正點卯,酉初散學,這規矩你若學不好,大人了,婚期還要往後推。他可不要一個沒規沒矩的夫人!這會子便跟著我走吧。”
婦人話音方落,蔣家人均震怒。
哪裏有如此折辱人的!
唐氏忙道:“此事不妥!既是要定親,請期納征走正常的程序便罷了,女兒家哪裏有去未來夫家學規矩的道理?!”
“不妥?那婚期還要不要定啊?”婦人似乎早有準備,抱臂冷哼。
一刀便戳中蔣家人軟肋。
唐氏氣的麵色漲紅。杜明鳶若不是被蔣嫣攔著,就要上前來破口大罵。
蔣嫵卻是噗嗤一笑,隨手摘了麵紗扔給一旁冰鬆。
她容顏嬌美,笑容淺淡,劍眉修長入鬢,杏眼寒鋒銳利,看著那婦人,問:“這位媽媽如何稱呼?”
婦人上下打量她,“蔣三姑娘容貌倒是勉強配得上我家大人。奴婢姓孫,是明兒起教你規矩的嬤嬤。”
“哦?孫嬤嬤?”蔣嫵緩步上前,站在距離孫嬤嬤一步遠之處:“既是嬤嬤,便是霍府的下人了?”
孫嬤嬤臉色一變,“大人吩咐了我來,就是看重我……”
“看重你,你也是下人!看不中我,我也是將來霍府的女主人!”
蔣嫵沉聲厲嗬:“區區一個奴婢,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