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一夜,芷蘭都沒出房門。常笑也因為這事兒守了一夜。這也算是風水輪流轉了,她曾讓雲芷蘭夜不能眠,如今自己也因雲芷蘭無法安睡。
白日裏她被常靈帶回去後,終於想起來應該發火。她哭喊著將房間裏砸了一通,兩個侍女已經躲在外麵了,常靈就站在門口看著她瘋。後來她撲過去打常靈,常靈也未還手,隻是站著隨她打罵。
他還是不忍今天甩了妹妹的一個巴掌,他這麼多年都未動過她一個手指頭啊。
常笑哭的臉色漲紅,最後鬧累了就蹲坐在地上,抱著雙膝悶聲哭。常靈走過去,慢慢將她摟住。安慰的話還沒說出口,常笑哭泣著問他“為什麼……為什麼應該在忘憂穀的東西在雲芷蘭手上?你真的是盡力幫我的麼?”
常靈的手都僵硬了,如果妹妹是因為他剛才打了她而生氣,那他是有負罪感的,她如何鬧他都是應該的。可是……難道她剛剛其實隻是為了另一個不肯正眼看她的男人?他……接受不了……
到了嘴邊的話轉了個彎,出來的變成“你如果還想著跟焰夜有可能我勸你還是歇了心思,他今天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至於為什麼忘憂穀的東西是假的,我會讓爹爹查一查的,但是查到了隻能是我們自己找個心安,別的什麼都不能做。”
常笑猛然抬頭,不敢相信的問“你真是我哥哥麼?”
“就因為是你哥哥。”常靈說完,站起來出去了。他走的那麼堅決,就連常笑都看傻了。常靈什麼時候連哄都不哄她了?
常靈走後,常笑非叫那兩個丫頭去打探雲芷蘭。聽說被焰夜抱進屋獨處後,她真的忍不住又發了火。常笑自小就是家人寵愛集於一身的民間公主,這次受挫實在讓她無法接受。她自問自己以前真的不是一個愛動手亂來的姑娘,如今到了永安之後這是怎麼了?後來她得出的結論是……都是雲芷蘭逼的。
她著了魔一樣讓兩個丫頭看著,雲芷蘭到底什麼時候出來,她一定要質問她到底是從何處偷來了忘憂穀的東西。但是直到天黑、再到天亮,都沒有。
皇都,明陽。
一處掛著姬府牌子的大宅子裏還燈火通明。即便是在夜裏,也能看清那好像鍍了金一樣的飛簷、玲瓏剔透的窗欞,巧奪天工的假山……無處不是金碧輝煌,所有的一切都在透露著一個信息:這兒的主人太有錢了!就連夜裏照明的燈籠多的都快在這府邸上空照出一塊白天了。
要說哪兒的絢爛程度能和這裏比,大概隻有皇宮了吧?
姬府中軸線上的一處書房裏,一個微胖但眼神精明的小老頭還在打著算盤,因為胖,所以臉上白皙光滑並沒有褶子,他胡子半白,一身綾羅綢緞光是掃一眼就知道價值不菲,仔細看的話那算盤都是玉珠子串的。
一個男子推門而進,他容貌姣好,眉眼溫潤,隻是身子瘦弱的好像一張紙。
“父親,您又熬夜了。”
小老頭沉浸在賬本的數字裏,敷衍道“我得看看這個月皇城米糧的進賬。長青啊,你沒事就早點睡吧。”
“父親,永安那邊傳來消息,武林盟主離山派掌門唐啟留宿在咱們家的仙居客棧。”
姬尋終於抬頭了“盟主?哦……”隨後他很快釋然,仙居那是他們家很有名的產業了。尤其經過十年前的蠡石之戰後更是聲名遠播,江湖俠士有頭有臉的喜歡住很正常吧?
姬長青走近,一把按住姬尋的算盤“父親聽我說完。不隻是盟主,他們一起的還有烈焰公子、鬼醫、琉璃宮的宮主、那個叫雷長明的。另一個據說好像是瓊台雙花之一,金鞭溪的金十三。”
這樣的陣容終於引起了姬尋的關注“這些人以前沒聽說過是一起的啊?怎麼回事?”說真的,除了蠡石之戰,還真沒哪次一起來過這麼多重要人物。大多都是某一兩個門派剛好同時入住而已……姬尋忽然一個哆嗦,出自商人對時局的敏感,他覺得要出事兒啊!
“那些人是否隻是住店?”
“忘憂穀的人來過,不過他們之前起了爭執,但並沒有什麼大的衝突。因為他們並沒有人故意隱瞞身份,所以我們的手下馬上就知道了這些人的身份消息。還有——雲芷蘭好像看不慣那顆龍爪槐,聽說差點下手砍了。”
姬尋沉重道“告訴他們繼續看著點,但是別做什麼動作,不要特意打探,平時留意就好。”
姬長青鬆開手,將算盤還給姬尋“父親說的是。還有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