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道:“陛下很好,是兒子們的表率。”
“不用和我說這些客套的話。”周帝歎氣道,“其實我都知道,平日裏待你們不夠疼愛,總是督促責問,很少關懷。但皇室中人,肩上擔子沉重,和普通百姓家相比,有太多的不得已。朕有的時候,也會害怕,怕朕的身邊,有一天,一個人都剩不下了。”
他繼續往下說:“朕看書,看司馬公的書,正講到了武帝,朕覺得很可惜。武帝一世戎馬,那樣輝煌,但晚景蒼涼,隻剩下悔恨。隻因為一個太監的讒言,造就了巫蠱案,衛皇後死了,太子劉據死了,那麼多人都死了。”
周帝問,“你說,武帝是不是很可惜?”
沒人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聲音穩健道:“所以有些事,難得糊塗。今天的行刺案,朕不會繼續查下去了,朕不想做晚年的劉徹,寧可放過,不願錯殺。等霄兒的傷好了,朕會送他去南疆幾年,也是磨煉。原兒,你便回到朝堂上來吧,不要去北疆了,朕年紀大了,很需要你。”
裴原輕笑了下。他大概知道周帝的意思了,周帝是要他和裴霄公平。去年他犯了罪,周帝饒恕了他,今年裴霄犯了罪,也要饒他一次。都是兒子,他也心疼,他願意做個寬容的父親,給他們改錯的機會。
裴原覺得諷刺,但還是要道謝:“謝過陛下。”
周帝溫聲道:“菜涼了,吃菜吧。”
……
又過xs63
裴原也道謝。
周帝含笑道:“快坐下吧。”
寶寧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裏送,她食不下咽,味同嚼蠟,生怕自己咀嚼的時候聲音太大。這餐飯吃的,真是很沒意思。裴原也收斂很多,正襟危坐,偶爾和周帝說幾句話,談笑淡然,一點油腔滑調都沒有,是寶寧不熟悉的樣子。但是很符合皇子該有的做派。
餐飯過半,寶寧吃不下了,她盯著碗裏一塊被切成花的蘿卜塊,心裏琢磨著,若她也想切成這樣,要怎麼下刀?周帝忽然開口道:“刑部的林大人前一會來了,把賈齡帶走審問,不過一刻鍾,他便全都招了。”
寶寧呼吸一頓,知道這餐飯到了關鍵的時候,周帝邀他們吃飯果真不是想單純地敘父子情。
裴原問:“招了什麼?”
“收了前朝馬匪的賄,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周帝緩緩道,“崇遠侯也來了,朕沒有想治他的罪,他自己乞骸骨,要告老還鄉。朕同意了,隻是降了他二等的爵位,變成男爵。”
裴原說:“陛下仁慈寬厚,是萬民表率。”
周帝又道:“霄兒的傷很重,走不了路,要在你這裏休養幾天。”
寶寧捏著筷子的指頭一緊,覺得舌尖泛起苦味,又覺得不平。周帝果真是信了裴霄的話,或許他也有懷疑,但終究還是信了。
裴原淡淡道:“太子殿下勞苦功高,服侍他的下人肯定也會盡心竭力。”
氣氛陷入了僵滯。周帝皺了皺眉頭,想說些什麼,動動嘴,終究沒有開口。
正尷尬的時候,忽聽外頭傳來薑堰的大聲叫嚷:“喲,這哪裏來的狗,快攔住,不要驚擾了聖駕!”
狗?寶寧一驚,忙看過去,隻見阿黃聞著味兒奔來,它身體靈活,左衝右突,輕快地繞開那些攔路的太監,衝進屋子來,周帝驚愕地盯著它。寶寧頓覺一陣眩暈,暗罵這阿黃就知饞嘴,沒點眼力!
她又站起身,剛要請罪,周帝卻饒有興味道:“這是你們養的?”
裴原道:“是。”
“挺健壯的,又機靈,蠻好。”周帝沒生氣,倒是慶幸這隻闖進來的小狗,讓屋裏氣氛緩和下來。他有意要給裴原些麵子,招手將門口的薑堰喚進來,吩咐道,“朕前兩天是不是剛得了幾塊黃玉,玉匣子不甚摔在地上,將玉磕壞了一角,怪可惜的。你找工匠修補一下,賞給這隻狗吧。”
寶寧哭笑不得,隻能替阿黃道謝。周帝讓薑堰把阿黃帶下去,笑著衝裴原道:“養條狗挺好的,狗兒忠心。”
寶寧的笑又落下去,她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總覺得周帝意有所指。
裴原道:“若陛下喜歡,以後尋到好的狗,獻給陛下。”
周帝笑笑,沒回答。他頓一瞬,忽而問道:“原兒,朕是不是,不是一個好父親?”
裴原道:“陛下很好,是兒子們的表率。”
“不用和我說這些客套的話。”周帝歎氣道,“其實我都知道,平日裏待你們不夠疼愛,總是督促責問,很少關懷。但皇室中人,肩上擔子沉重,和普通百姓家相比,有太多的不得已。朕有的時候,也會害怕,怕朕的身邊,有一天,一個人都剩不下了。”
他繼續往下說:“朕看書,看司馬公的書,正講到了武帝,朕覺得很可惜。武帝一世戎馬,那樣輝煌,但晚景蒼涼,隻剩下悔恨。隻因為一個太監的讒言,造就了巫蠱案,衛皇後死了,太子劉據死了,那麼多人都死了。”
周帝問,“你說,武帝是不是很可惜?”
沒人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聲音穩健道:“所以有些事,難得糊塗。今天的行刺案,朕不會繼續查下去了,朕不想做晚年的劉徹,寧可放過,不願錯殺。等霄兒的傷好了,朕會送他去南疆幾年,也是磨煉。原兒,你便回到朝堂上來吧,不要去北疆了,朕年紀大了,很需要你。”
裴原輕笑了下。他大概知道周帝的意思了,周帝是要他和裴霄公平。去年他犯了罪,周帝饒恕了他,今年裴霄犯了罪,也要饒他一次。都是兒子,他也心疼,他願意做個寬容的父親,給他們改錯的機會。
裴原覺得諷刺,但還是要道謝:“謝過陛下。”
周帝溫聲道:“菜涼了,吃菜吧。”
……
又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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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關懷。但皇室中人,肩上擔子沉重,和普通百姓家相比,有太多的不得已。朕有的時候,也會害怕,怕朕的身邊,有一天,一個人都剩不下了。”
他繼續往下說:“朕看書,看司馬公的書,正講到了武帝,朕覺得很可惜。武帝一世戎馬,那樣輝煌,但晚景蒼涼,隻剩下悔恨。隻因為一個太監的讒言,造就了巫蠱案,衛皇後死了,太子劉據死了,那麼多人都死了。”
周帝問,“你說,武帝是不是很可惜?”
沒人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聲音穩健道:“所以有些事,難得糊塗。今天的行刺案,朕不會繼續查下去了,朕不想做晚年的劉徹,寧可放過,不願錯殺。等霄兒的傷好了,朕會送他去南疆幾年,也是磨煉。原兒,你便回到朝堂上來吧,不要去北疆了,朕年紀大了,很需要你。”
裴原輕笑了下。他大概知道周帝的意思了,周帝是要他和裴霄公平。去年他犯了罪,周帝饒恕了他,今年裴霄犯了罪,也要饒他一次。都是兒子,他也心疼,他願意做個寬容的父親,給他們改錯的機會。
裴原覺得諷刺,但還是要道謝:“謝過陛下。”
周帝溫聲道:“菜涼了,吃菜吧。”
……
又過一刻鍾,這餐看起來“其樂融融”的晚膳終於用畢。告退後走出院子,寶寧長長舒了一口氣,拉著裴原的胳膊小聲抱怨道:“太嚴肅了,我沒有吃飽,明明是在自己的家中,但是一點都不像是家的感覺。”
“我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了,以前最喜歡在軍營裏帶著,最怕回京會宮。和他一個桌子吃飯,沒吃飽過。”裴原牽著寶寧往自己的院子走,笑道,“你還挺有出息的,都不懼場,聖上不是還誇你了,說你很有風儀。”
寶寧驕傲地挺起胸脯:“那是自然的。”
裴原拉著她:“快走兩步,趁著天沒黑,回家燉雞湯喝。喝完了早早沐浴,睡覺。”
寶寧道:“你還沒喝藥呢。”
“那就更得快點了。”裴原低頭看她,“剛才出門的時候,碰見劉嬤嬤,你沒看見她袋子裏提著的東西嗎?”
寶寧問:“提了什麼好東西?”
裴原道:“爪子露在外麵了,是隻雞,還活的,腿挺長,應該很肥。”
“那快點走。”這次換寶寧著急了,“回家殺了它!”
……
他們急匆匆地挽手路過一處偏僻的房屋,沒注意到窗口站著的男人。
裴霄遠遠看著他們,風吹過來,他覺得喉頭發癢,拳頭抵著下唇,輕咳兩聲。
常喜擔憂地在他身邊:“殿下,躺著睡會吧,歇好了,傷好得快。”
“本宮哪裏還睡得著。”
寶寧他們已經走遠,拐了個彎,背影都看不見了。裴霄淡漠地收回視線,看向自己手心裏咳出來的血跡。
他問:“公孫徐的蹤跡找到了嗎?”
常喜搖頭:“公孫徐的輕功很好,來無影去無蹤,性子又灑脫,不拘泥於一處河山,根本找不到他。”
裴霄沉默一會,又道:“看好了圓子,別再讓太子妃接近她,近三個月,不要讓她踏出院子一步。”
常喜應下。
外頭走進來了小廝打扮的男人,常喜認出來,是他們的屬下付泉。裴霄揚了揚下額,常喜趕緊去開門將他迎進來,緊張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付泉小聲問:“殿下以前收容過一個叫趙前的人,安|插在四皇子身邊?”
常喜眉梢跳跳:“是,但後來忽然失蹤了,不知去了哪裏。”
“被賣去青樓了!”付泉道,“前天晚上初接了客,據他說一起來了五六個壯漢,給折騰得不行……那兒,”付泉瞄了瞄常喜身下位置,“說那兒讓一個不知輕重的恩客給掰斷了,嘶——龜公嫌棄他半死不活,給他送去醫館,他才有機會偷跑出來的。”
常喜情不自禁地夾起了雙腿,驚疑問:“掰斷了,竟那樣殘酷?!”
付泉道:“誰知道呢,我猜說不準是四皇子吩咐的。”
裴霄眉心擰起。
付泉又道:“那小子說他手上有情報,看見了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一同去了崇遠侯府,見世子妃。四皇子是喬裝打扮的,不正常。他當時鑽xs63,很少關懷。但皇室中人,肩上擔子沉重,和普通百姓家相比,有太多的不得已。朕有的時候,也會害怕,怕朕的身邊,有一天,一個人都剩不下了。”
他繼續往下說:“朕看書,看司馬公的書,正講到了武帝,朕覺得很可惜。武帝一世戎馬,那樣輝煌,但晚景蒼涼,隻剩下悔恨。隻因為一個太監的讒言,造就了巫蠱案,衛皇後死了,太子劉據死了,那麼多人都死了。”
周帝問,“你說,武帝是不是很可惜?”
沒人回答他,他也不需要回答,聲音穩健道:“所以有些事,難得糊塗。今天的行刺案,朕不會繼續查下去了,朕不想做晚年的劉徹,寧可放過,不願錯殺。等霄兒的傷好了,朕會送他去南疆幾年,也是磨煉。原兒,你便回到朝堂上來吧,不要去北疆了,朕年紀大了,很需要你。”
裴原輕笑了下。他大概知道周帝的意思了,周帝是要他和裴霄公平。去年他犯了罪,周帝饒恕了他,今年裴霄犯了罪,也要饒他一次。都是兒子,他也心疼,他願意做個寬容的父親,給他們改錯的機會。
裴原覺得諷刺,但還是要道謝:“謝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