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真更加無言了,她從前安靜沉默的妹妹怎麼現在這麼能說,一句句都戳她心坎裏。
寶寧繼續道:“如果那個孩子出了什麼意外,那就更慘了,世子一輩子都沒孩子,那他還能承爵嗎?崇遠侯肯定不會同意的!到不久之後,他的世子位或許就要被剝,那時候大姐就更是什麼都沒有了。世子若愛你,你們琴瑟和鳴過著粗茶淡飯日子,倒也快活,但他又是那樣風流性子!大姐,我真是替你覺得不值呀!”
寶寧緊張地盯著季向真的神情,見她從愁苦到震驚,再到愁苦,最後慢慢變得堅定。
寶寧鬆了一口氣。
她第一次做這樣哄騙人的活兒,表現得很激動嫻熟,但手心裏已經緊張地浸滿了汗。
季向真道:“寶寧,我知道,我不能繼續這樣沒出路的婚姻。拖得越久,我最後一點優勢都會被時間抹平,等我容貌都不再了,豈不是真的萬劫不複了!但是……我沒辦法向爹爹和母親交待呀!母親已經很責怪我了,說我沒有為世子誕下一兒半女,我若回國公府,也是沒有好日子的……況且,誰又願意再娶我呢?”
寶寧心頭一跳,暗道,機會來了!
寶寧動作一頓,麵色變得猶豫,好像有難言之隱似的:“大姐,聽說世子前段時間剛接到任命,做了奉車都尉?”
季向真點頭:“小官而已,沒有幾個俸祿。”
“但這官職重要得很呀!我還聽說……”寶寧說了一半,搖頭歎氣,“罷了,還是不說出來讓你煩心了。”
季向真著急了:“寶寧,你這話說一半,不是用貓爪子撓大姐的心嗎?快說吧!”
“我聽說,世子與太子走的很近……”寶寧壓低聲音,將裴原曾和她講過的張良刺秦的故事,又和季向真講了遍。
看著她愈發驚訝不安的神情,寶寧道:“大姐,這些事,我本不想多嘴的,但我們是姐妹,你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你的榮辱也是我的榮辱。若世子真的失足釀成大錯,大姐麵對的就不是婚姻幸與不幸的問題了,而是生死之關!”
季向真回想著賈齡種種舉止,越想越覺得心驚。
其實季向真隱隱有感覺,寶寧今日的話都是意有所指,想要勾著她往某個方向走,但她就是抗拒不了,她覺得寶寧說的都很對。
慌亂之下,寶寧成了她唯一的主心骨,季向真焦急看著寶寧問:“那,如果這是真的,我該怎麼辦呢?”
寶寧搖頭道:“我也隻是女眷而已,這樣朝廷大事,我沒有辦法。”寶寧不敢再繼續拋誘餌了,季向真是個很聰明的人,她隻是暫時心亂了,才會順著她的意思走。寶寧知道,她若再窮追不舍,季向真立刻就會反應過來,前功盡棄。
季向真目光落在茶盞上,像是在出神。
寶寧道:“大姐,你不要著急,這些都是些不靠譜的猜測而已,我相信世子不會這樣愚蠢的。但如果萬一是真的,大姐還是早早離開他的好,這並不是背叛,是忠君,是對的。”
說完,寶寧忽的笑了下。
季向真問:“在笑什麼?”
寶寧道:“我剛才想起離奇的事情,如果這事真的是真的,大姐若在清君側的時候出一份力,聖上怎麼會虧待你?我甚至還想,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到時聖上會給你誥命,給你賞賜,還要什麼丈夫呢。順心順意,無人敢惹,生活美哉。”
季向真也微微笑了:“如此說來,倒也是對的。”
寶寧不再和她說這個了。吃些茶點,再看眼窗外天色,已經過午了。季向真起身告辭,寶寧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