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當然不拒絕:“喝。”
酒壺浸在一旁的熱水裏,一點點的溫,寶寧挽袖子把它拎起來,擦幹淨底下的水。又洗了個小口杯,慢悠悠地斟上八分。
裴原單手拄著膝蓋,懶洋洋道:“茶倒半,酒斟滿,滿酒敬人,沒學過道理嗎?”
寶寧頭也不抬:“你是我的客人嗎?”
裴原哼笑:“我與你講禮節,你扯遠了做什麼。”
寶寧作勢要將酒倒掉,威脅他:“還要不要喝了?”
裴原連忙道:“喝喝喝。”寶寧給他端過去,遞到嘴邊,裴原嘴唇撅著吸溜一聲,沒了大半,他回味一下,道:“十五年的女兒紅,對不對?”
寶寧今晚看他順眼,整個人熱情又體貼,見他嘴角有酒漬,蹲下用帕子給他擦掉,笑著:“你倒是長了好舌頭。”
裴原順勢捏著她手腕,將寶寧按坐在大腿上,麵對麵地掐她下巴,低語道:“說起來,我還沒喝過你的女兒紅。”
他怎麼突然說起這話了。旁邊的火爐裏,炭塊發出滋滋的聲音。寶寧的臉慢慢紅了,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好。
“是我欠你的。”裴原把她的臉按在肩上,閉著眼道,“欠了一場拜堂,還有份隆重的聘禮。我沒花幾文錢,輕飄飄把你騙到家裏來了,是不是挺過分的?”
寶寧小聲道:“你知道就好。”
裴原無聲地笑。他把寶寧整個抱在懷裏,撫著她背後頭發,兩人在小凳子上晃來晃去,忽然問:“你想要什麼聘禮?”
寶寧驚訝:“這怎麼問起我了,不是該你準備好了,再雙手捧給我的?”
“行。”裴原埋在她發間深深嗅一口,“等我慢慢攢。”
“那,”寶寧有些期待:“你要送我什麼呀?”
“我娶天下最好的女人,自然要用天下最貴重的聘禮。”裴原抓著她手放在自己胸前,“心掏出來給你夠不夠。”
寶寧急慌慌往後縮:“血淋淋的,我才不要。”
裴原大笑起來,親吻她嘴角:“不行,你得要。”
寶寧道:“你不要總是這麼血腥。”
裴原問:“怎麼就血腥了?”
“掏心什麼的就很血腥。”
“是你自己沒有領會到。”
寶寧頓了頓,忽然道:“我想吃鹵鴨心了。”
裴原道:“你一說,我也想吃了。”
寶寧道:“明晚上做。”
……
圓子呆呆地看著他們,手裏的小蘑菇掉在地上,被阿黃迅速撿起來咽進肚子。
在圓子的記憶裏,是沒見過他的父親和那個所謂的“母親”如此親密的。父親會給他很好的照顧,好吃的飯,舒服的衣裳,但說話的聲音總是冷冰冰的。母親也會給他買東西,但每次都是在父親在場的時候,若父親不在,她看他的眼神像是他偷偷養的小毒蛇。
父親和母親很少會出現在一起,出現了也不會說幾句話,沒有拉過手,沒有摟摟抱抱。
所以現在,他看著裴原和寶寧的神情,意外又驚慌。
裴原終於想起了這個小屁孩的存在,眯眼嗬道:“看什麼看,閉上眼,轉過去!”
圓子乖乖地背過身。
寶寧羞赧地從裴原身上下來,整理自己的頭發。
大好意境被打亂,裴原指著圓子背影小聲和寶寧道:“明早上趕緊把小屁孩送走,耽誤事。”
“別說了。”寶寧推推他,“快點吃完飯,咱們晚睡些可以,圓子還小,得讓他早點睡。”
裴原道:“咱也早點生一個,省得你對別人家孩子這麼上心。”
寶寧捂住他的嘴:“快少說兩句。”
又過小半個時辰,準備的東西吃的七七八八,寶寧熬了點綠豆湯敗火,給大人和小孩都喝完了,帶著圓子去睡覺。裴原不讓寶寧給圓子換衣裳,他粗手粗腳的,親自動手,外衣幾下扒下來,套上裴原的寢衣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