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大嫂,裴原沒見過幾次,隻是隱約記得臉,知道她書香世家出身,因著儀容氣度被選為太子妃,其餘的印象便沒了。
路上碰見,實在巧合,魏蒙那張嘴像開過光似的,但到底是件好事。裴澈不知在哪裏,說句難聽的話,萬一他以後不回來了,這個大嫂生下的孩子就是裴澈唯一的血脈,他於情於理應該照顧,並感到高興。
蘇明釉有些狼狽,和她簡短交談,知道被蘇家趕出來後,她曾經下江南去投奔遠嫁的妹妹,但還是被趕出來。她一個弱女子,身上的錢又在路上花光了,後來日子不如人意。約莫上個月,她才又挺著肚子回了京,想碰碰運氣再回蘇家一趟的,又被趕出來。這才在城門口遇見的裴原。
裴原有些疑慮。蘇尚書一家仁德廉正,就算覺得蘇明釉身份特殊,可能給家裏帶來禍事,也不該如此絕情。
“大嫂,你可不要有事瞞我。”
到莊子門口,看侍從扶著蘇明釉下車,裴原捏著馬鞭站在一旁,躊躇一瞬,還是冷著臉開口道。
“你若瞞我,可別怪我不客氣。”
這個四弟就像是裴澈所說的那樣,不講情麵,犯起渾來六親不認,蘇明釉早有耳聞,但對上他審視目光,心頭還是一哆嗦。
但蘇明釉很快鎮定下來,她又沒做過對不起裴原的事,不虧心,不必害怕。
她福了個禮,語氣疲憊,淡笑道:“四弟說笑了,我怎麼會有事瞞你。過往經曆落魄丟人,但也都如實說了,你大可放心。若覺得存疑,去查便是。”
裴原頷首道:“我會去查的。”
蘇明釉被他直白回答噎得一梗。
裴原找來仆侍給她安置房間,與蘇明釉相隔一步,前方帶路:“大嫂累了,先到房中歇歇吧,熱水飯菜很快備好,以後就在莊子裏安心住下。等明日大嫂歇息好了,我帶妻子再來看你。”
蘇明釉應是,一行人慢慢往莊裏走。
領回來的那個小孩餓了,但是挑食得很,不吃飯。陳珈受寶寧吩咐,蹲在菜園子裏摘韭菜,待會回院子裏烤韭菜吃。他遠遠看見裴原領著個女人過來,心中疑惑。
裴原也看見他,停住腳,讓蘇明釉先走,他招手吩咐陳珈過來,問道:“你怎麼自己在這裏,沒守著夫人?夫人在做什麼,睡覺嗎?”
陳珈道:“夫人在帶孩子。”
裴原愣住:“孩子,哪來的孩子,誰家的孩子?”
陳珈道:“街上撿來的。”
裴原擰眉:“哪條街?”
陳珈回答:“不認識,不認路,不知道。”
裴原覺得他簡直就是個傻子。當初看中的是他木訥不會說話,現在看來,木訥得有些過分了。
裴原回頭看了眼寶寧院子的方向,擺擺手趕陳珈走:“告訴夫人,我一刻鍾內就回來。”
陳珈提著一把韭菜回去了。
院裏,撿來的小孩被劉嬤嬤洗了澡,他還是那副蔫噠噠不說話樣子,坐在院裏小馬紮上發呆。
寶寧靠牆看著他,邊和劉嬤嬤抱怨:“四皇子還不回來,答應了要早些的,眼瞧著都吃晚飯了,我擔心他遇著事。”
陳珈聽見,將韭菜恭敬地遞給寶寧:“四皇子已回來了。”
寶寧驚喜地站直:“你瞧見他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剛剛,說一刻鍾內進院。”陳珈把看到的情況都說出來,“還帶著個女人。”
寶寧一滯:“哪來的女人?”
陳珈回想起蘇明釉穿的破爛肮髒,略一分析,回答道:“或許也是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