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寧道:“聽到魏將軍說什麼很值錢,然後劉嬤嬤就將我拉走了,後麵的沒聽見。”
裴原暗讚劉嬤嬤幹得好。
裴原堅持道:“真是個成衣鋪子。”
他將寶寧放到床上,把她鞋襪都脫下去,抖開被子蓋她腿上,轉移話題道:“忙一上午了,睡個午覺吧,我出去一趟,待會就回來。”
寶寧曲腿抱著膝蓋,說好。
裴原心都要化了,他愛極了寶寧乖順又單純的樣子,忍不住揉她的臉,又愛不釋手去親她的唇,覺得寶寧簡直不能再討人喜歡,又好騙。
溫存一會,沒法再拖下去的時候,裴原依依難舍地出了門。
……
魏蒙站剛嚼完最後一個鴨掌,在書房門口的樹下等他。
裴原氣不打一處來,抬腿便踹他:“你差點將我害死!你沒事閑的,提那地方做什麼!”
魏蒙“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夫人不知道這事啊,我還以為你把房契都拿給她看了。”
裴原嗬道:“我敢告訴她嗎!”
“算了算了。”裴原不再提這事,他看一眼書房方向,臉色正經起來,低聲問,“邱將軍怎麼有空來的,他現在不該忙得很?”
右相蔣春來就要辭官,崇遠侯府百年世家,忠心耿耿,崇遠侯賈道功又一直是清正廉潔作風,聖上屬意他,若不出意外,過兩個月右相就要換人,裴霄和邱明山正卯足了勁要拉攏他。
裴霄之所以求娶季嘉盈,也和這個有關。
因為賈道功的長媳,也就是崇遠侯府的世子妃,是季嘉盈的親大姐,季向真。如此一來,裴霄與崇遠侯世子賈齡成了連襟,與賈道功的關係也更近一步。這也是讓邱明山著急的地方。
他再過一個月就不得不回北疆,迫不及待要用這段時間做些事。
魏蒙道:“裴霄的那封密信是給崇遠侯世子賈齡的,許以重金美女,約他到茶樓敘舊。邱將軍剛收到朝裏的消息,賈齡就要擔任一個極重要的職位,你猜是什麼?”
裴原與他一起往書房走,他略思忖片刻,問:“奉車都尉?”
魏蒙驚詫:“你怎麼猜到的?”
裴原道:“聖上就要前往行宮避暑,途經溧湖,裴霄的桌麵上偏偏擺著與他八竿子打不著的溧湖地勢圖,他心懷不軌,昭然若揭。但天子共有八輛副車,沒人知道哪輛裏坐著天子,他就算是想要做什麼,也選不準目標不是。”
魏蒙接道:“若賈齡做了奉車都尉,車馬安排就隻有他一人知曉,裴霄籠絡他,得知了這消息……”
他未說完,書房門吱呀一聲拉開,邱明山站在門口道:“所言極是。”
裴原抬臉望去。不知是不是他錯覺,他瞧見邱明山好似蒼老許多,裴原下意識以為,這或許是他兩個女兒闖出禍事的緣故。
他們走到內室。
邱明山坐定。他穿了一身常服,許是人年紀大了,氣質也會和藹,瞧著慈眉善目。
裴原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倒杯茶水推到邱明山麵前去,問道:“對此事,將軍有何見解。”
他說話很客氣,但這份客氣對邱明山來講也十分難得了。他本猶豫著要不要將心中想法說出來,裴原的態度給了他勇氣。
邱明山道:“古有張良博浪沙刺秦,你們應該知曉的?”
魏蒙頷首:“老故事了,誰人不知。張良要殺始皇帝,重金請了個大力士,打造了一隻一百二十斤重的大鐵錘,守在博浪沙處,準備擊殺始皇。可惜始皇備了多輛副車,均一模一樣,張良分辨不出哪個裏頭坐著始皇帝,大力士錘子扔出去,砸錯了人。”
他問:“怎麼說起這個?”
裴原手指支著下巴,他意識到了邱明山將要提起的話題,眼睛眯起來。
邱明山道:“若張良當初砸中了呢?始皇早早死了,後麵不是也沒那麼多紛爭了,弄得生靈塗炭,反正,始皇早晚是要死的。”
魏蒙倒吸了一口氣:“將軍這是何意?”
邱明山不敢看裴原,站起身,負手道:“我知你們是如何作想的,若裴霄與賈齡當真聯合,你們的首選是救聖上,殺裴霄,再去奪太子位。但是,何必多此一舉!裴霄若真要弑君,讓他去弑!等他做完,我們再清君側,豈不是一舉雙得,既落得好聲名,那位子也不廢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