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弟臉上充斥著絕望,猛然停下了腳步,嘴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睛死死的盯著追上來的火巫。
以自己的傷勢,再跑下去,隻怕不用對方動手他就得先累得傷勢全麵發作、直接玩完兒,還不如稍作喘息、困獸猶鬥和對方拚了,就算死,好歹也要咬那仇人一塊肉下來。
那火巫也是一個急停,他的體力狀況要比安弟好得多,但胸口也仍舊是在微微起伏著,氣息不平的樣子:“操,讓我追了半夜……跑啊,你再跑啊!你怎麼不跑了?”
安弟不回答,隻是抓緊時間喘息著,瘋狂的聚集著體內已經所剩不多的魂力。
對麵那火巫呸了一口,一團火球猛然在他手上揚起:“老子現在就……”
他話音未落,冷不丁的聽一個聲音在黑暗中懶洋洋的衝他喊道。
“喂。”
那火巫和安顯然沒想到這附近居然有人,兩個都微微一怔,朝那出聲處看過去。
隻見前方的黑暗中,一個家夥懶洋洋的走了出來。
借著空中的月光,兩人定睛一看,隻見那人嘴裏叼著雜草、兩手插在衣兜裏,腰間那柄名震下的長劍別得就像是燒火棍一樣的隨意。
他眯著眼睛掏了掏耳朵,一臉慵懶的看向那戰爭學院的弟子:“誰在大呼叫,吵到老子休息了!”
那火巫呆了,瞧這家夥毫無魂力反應,可態度卻狂傲至極,而且這造型、這姿態、這氣勢,九神這邊的人再清楚不過,夜叉黑兀鎧!
原本還挺有威勢的火球在他手上悄無聲息的就熄滅了,跟沒出現過似的,氣氛陡然凝固。
‘咕嚕’
那火巫咽了口唾沫,腦門上眨眼間就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緊張得連身體都隱隱有點發抖,心髒咚咚咚的狂跳。
“啊……對、對不起!”
他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這瞬間竟然感覺有種強烈尿意,讓他忍不住夾緊了雙腿。
老王輕蔑的瞥了他一眼:“你排名多少?”
“三、三百九十一。”他好不容易才強自鎮定下來,用顫抖的聲線回答。
“垃圾!”老王輕蔑的道:“滾!”
那火巫一呆,麵對如此的侮辱,居然沒有感覺到半分惱意,反倒是瞬間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還好……還好對方是黑兀凱!高傲的八部眾,夜叉族的怪癖大家還是知道的,傲得一匹,要打就打頂尖高手,懶得搭理他這樣的弱者才是正常。
自己還真是急中生智了一回,他其實排名三百二十,剛才下意識的低了些,要是老老實實高點,沒準兒人家就覺得他值錢了……
那火巫一抱拳,本來是想交代兩句場麵話,可想了想終歸還是給憋了回去,聽黑兀凱的劍從不輕易出鞘,出鞘必見血,自己別嗶嗶得人家改了主意,那就麻煩大了,他轉過身,逃命似的飛奔而去,速度竟然比剛才追安弟的時候還要快上好幾分。
殺身之禍瞬間消散於無形,安本來都做好死的準備了,這時候也是死裏逃生充滿了感激,正準備走向黑兀鎧道謝,卻見黑兀凱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轉過身便自顧自的走了。
安這才回過神來,對方大概就是順手的事兒。
黑兀凱他是見過的,玫瑰的人,想起玫瑰剛到鋒芒堡壘的時候,自己還和隊長阿育王一起找過他們麻煩,現在卻被黑兀凱救了性命,安的臉微微有點紅,心裏也有點五味雜陳。
他鼓起勇氣衝黑兀凱離開的方向了一聲:“謝、謝謝!”
可卻沒聽到對方任何回應。
安有點羞愧,從懷裏摸出魔藥服下,原地休息了一陣。
傷勢有點嚴重,但在魔藥的幫助下總算控製住了,他怕那火巫重新找回來,本是想要追著黑兀凱的方向過去,但想了想,終歸還是沒臉,轉過身匆匆忙忙的朝另一個方向迅速離開。
等這家夥都走了,老王才從陰影中顯出真身。
麵具已經取下,他拍了拍胸口,趕緊竄回樹洞裏,把偽裝重新做好。
這招好用啊,還是老黑牛逼!
老王掏出那麵具,愛不釋手的仔細端詳了一陣。
臥槽,老黑這名頭是真的夠響亮,隨便嚇唬嚇唬就能退敵,都不用動手,裝逼感十足,忒特麼過癮了,這才是主角應該的進場方式。
老王美滋滋,事實證明,這招是好用的,當然,前提是對方的排名不能太高……還有,不能遇到像奧塔那種無腦莽的憨貨!
避開這兩種,那就是一招鮮吃遍了!
老王把玩了一陣,將麵具收起,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冰蜂的視野上。
這時夜已經漸漸深了,照時間推算應該是接近午夜的時候,頭頂的那兩盤圓月好像開始在出現一些輕微的變化。
似乎變得稍稍黯淡了一些,不似之前那麼明亮,空氣也變得愈發的清冷,整片大地仿佛都籠罩起了一層淡淡的陰霾,大地上那原本並不多的幽光,此時在冰蜂的視野中開始愈發的顯眼,似乎增多了一些。
老王縮了縮脖子,拉了拉裹在身上的被子,再檢查了一次樹洞的偽裝。
雖然哥們兒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是……
奶奶的,可別出什麼怪事兒才好!
……
沼木,水汽從樹葉蒸騰,化成蛛絲般的霧線,在空中網狀的搖曳,散發著陣陣異香,這便是沼霧。
一隻蝴蝶順著香味闖了進來,迷茫的撞上了一堆霧線,一刹那,網狀的霧線便由虛化實,一個收縮,將蝴蝶網進了沼木當中。
肖邦看著這奇景,魂力化成一束微風,輕且柔順的推開這些沼霧,然後快速的穿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