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沈淮去爭什麼,明麵上看來,給沈淮搶了黨委書記的位子,他當一把手的時間會再次給拖延,但也不是沒有好處。他都過四十了,就算如願以償的當上鄉鎮一把手,差不多也就這樣了,難道還怕再晚兩年?
沈淮回到宿舍已經過十一點了,陳丹與小黎已經睡下,金子倒還賴在他屋裏,在黑暗中竄出來蹭他的小腿,叫他有回到家裏的溫馨感覺。
打開燈,陳丹幫他取來的換洗衣服,都整齊的疊放在床邊。旁邊還有陳丹留的紙條,字跡娟秀,事無粗細的列寫了好幾條,密密麻麻,跟著嘮叨的小媳婦似的。
看紙條,沈淮才知道他真把臉布跟腳布搞錯了,再看臉盆架子,陳丹已經幫他換過來了。
沈淮坐下來,看著窗外的夜空,靜謐而幽遠。雖說沒有跟陳丹、小黎見麵,但看著床邊上疊放整齊的衣裳,知道她們就在不遠的隔壁熟睡,就有著說不出的安心。
雖說夜已深,沈淮還無暇睡下,鋼廠的財務報告要看,還有一些書要讀,這是每天必須要做的功課,還要寫鋼廠的改製方案。
交給徐溪亭、趙東他們做的整頓方案,還是主要從生產環節入手,是著眼於細處,但梅溪鋼鐵廠以及東華地區國營及集體企業的整體下滑,不是沒有更深刻的原因。
沈淮這些年在鋼廠工作,對國營企業的運營,感觸很深。
他想以整頓梅溪鋼鐵廠為楔機,把以前的一些想法以及這兩年為考燕大博士生而學習經濟學上的一些心得,整理出來。
鋪開紙,想落筆時,沈淮發現還真是千頭萬緒。
國外很多經驗,國內這時候還沒有辦法進行借鑒,國內經濟政策也相對保守。九三年,國內連一部公司法都沒有,這時候效仿國外的管理經驗,搞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必然會觸動一些人的敏感神經。
要不要去做,沈淮也是很猶豫……
很快,譚啟平將到東華市擔任新市委書記的消息就傳開去,普通幹部無法從中領會出太多玄機,但對吳海峰、高天河、陶繼興以及葛永興等人來說,這則消息就足夠決定他們接下來的行為了。
縣裏隨後就專門就梅溪鋼鐵廠的整頓工作下發文件,強調整頓工作,要貫徹廠長負責製的精神,基本明確梅溪鎮黨政會議的權力僅限對梅溪鋼鐵廠長的監督上,而鋼廠的生產安排、經營決策、機構設置以及管理人員任免,皆由廠長負責。
也就意味著,隻要不撤消沈淮的鋼廠廠長職務,鋼廠的權力就集中到沈淮的手裏,叫杜建以及其他鎮領導沒有幹預鋼廠的理由。
按說沈淮如此年輕,管理一座職工人數過八百、產值近億元的企業,在管理上是很難叫人放心的。
不過譚啟平對此也沒有什麼意見,他以前就認為沈淮下鄉鎮,相比較沈淮的家世背景,是實在有些低了,但能直接管理一家規模企業,隻能說是一種補償。
至於梅溪鋼鐵廠能不能得到有效的整頓跟改善,能不能得到拯救,譚啟平還不會特別關心這個。梅溪鋼鐵廠的級別低,影響小,就算沈淮徹底做砸了,譚啟平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麼大問題,牽連到他。
接下來的小半月,沈淮除了天跟譚啟平彙報一次外,都在紮根在鋼廠裏。
鎮上的事情,沈淮也極少理會,他讓杜貴回到鎮上,廠辦主任的位子空出來,由趙東兼任,擔任自己的助手,也照舊用邵征為司機。
杜貴回到鎮上,沈淮還照舊讓他繼續擔任企業辦主任,不急著趕人。主要也是沈淮暫時還沒有精力顧及其他鎮屬企業,隻是讓擔任企業辦副主任的郭全幫著他,把一些日常工作做起來,不叫杜貴又居中搗鬼的機會。
跟何清社,沈淮也頂多是天碰一下頭,而杜建以及其他鎮上領導,沈淮甚至跟他們連碰麵的機會都沒有。
說是把老宅租下來,家俱家電什麼的都搬了過去,實際上正式到梅溪鎮之後,沈淮都吃住在鎮上,老宅那邊一次都沒有去過。
陳丹跟小黎都住鎮上,沈淮也犯不著住老宅去;再說他住鎮上,平時吃喝都在廠食堂,不過洗衣及收拾家務什麼的,都可以賴給陳丹幫忙。
沈淮早出晚歸,趕上重要的工段進行整頓,他與趙東他們就直接在車間的休息室裏打個盹、睡一覺,跟實際跟陳丹、小黎也沒有什麼碰麵的機會。
沈淮有手機,但陳丹幾乎就沒有主動打過沈淮的手機,有什麼事情,都是在屋裏留下字紙;以致沈淮有什麼事情,也都習慣留張紙條跟陳丹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