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話的時候，蘇元沁自己都一頭黑線，可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暮芷夕沒有繼續問下去。
三個小時以後，他們滿載而歸。
蘇元沁把衣服袋子從後車座上拿下來時，眸光觸到後車座中央擺放著的東西時，瞬間黯淡下來。
車後座那裏擺放著兩個月前暮芷夕為泡泡打包的糕點，密封性很好的打包盒讓這些東西在兩個月之內沒有溢出難聞的氣味，也讓他忘記了它的存在。
他拎起那盒糕點，目光沉痛的扔進了垃圾桶裏。
暮芷夕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扔東西，好奇問道：“蘇元沁，你扔了什麼？”
扔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扔掉，記憶反而更加清晰，更加讓人思念那個早慧懂事的孩子。
“沒有什麼，我們回去吧，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暮芷夕的體力根本吃不消這長時間的勞累。
現在逛街於她而言時間長了就是負擔。
暮芷夕跟在蘇元沁後麵進了別墅，窩在沙發裏光著腳看動畫片。
蘇元沁記得，那是泡泡生前唯一喜歡看的一部動畫片。
“泡泡，你總說媽媽不陪你看動畫片，這一回我和你一起看呢。”
蘇元沁端著一杯開水走近，聽到暮芷夕的話心酸不已。
曾經她沒時間，可等她真有時間了，那個孩子卻不在了。
“小夕，喝杯水潤潤嗓子，出去這幾個小時很累了吧，你可以去躺一會。”
他把水遞到暮芷夕手裏，她接過來做了一個蘇元沁並不意外的動作。
“泡泡，你先喝一半，剩下的是媽媽的。”
她對著身邊的空氣傾斜著杯子，那模樣真的像在喂別人喝水。
可是空氣終究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再怎麼希望也無法變成實質有形的人。
透明純淨的水流順著杯口往下流淌，直直濺在柔軟的沙發上，迅速滲透，留下一朵朵水花。
“啊，這，這怎麼回事……”
暮芷夕忽然把杯子扔在腳下，杯子碎裂，她任由溫熱的水流淌，望著沙發上的大片水漬出神。
蘇元沁朝著傭人偏偏頭，示意他們趕緊收拾。
暮芷夕喃喃自語片刻猛地抬起頭來：“蘇元沁，泡泡死了對不對，我要去看他。”
那眼神太過絕望，蘇元沁愣在當場，囁嚅著唇，漂亮的鳳眸裏浮現深濃的擔憂。
“小夕……”
“蘇元沁，你帶我去看他，去看他。我記得他被你葬在了蘇家墓園。”
暮芷夕已經迅速從沙發上站起身，落腳的瞬間卻踩在傭人還沒來得及收拾幹淨的碎玻璃上，白皙的腳下迅速蔓延出一片血跡。
紅與白的鮮明對比，刺目驚醒。
“小夕，你的腳受傷了。”
蘇元沁心痛地喊道，伸手抱住了暮芷夕正往前行的身體。
“沒事，我不怕，我要去看泡泡，他想我了，他肯定想我了……”
淚水迅速蔓延在臉上，她的記憶再一次恢複了。
蘇元沁強忍著心裏的不忍，柔聲說道：“小夕，我給你把玻璃渣子清理出來包紮好，然後我帶著你我們去看泡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