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輕易流淚的男人在看到那個勉強的笑容之後，不禁偏過頭去抬手把眼淚擦幹。
“兒子，你會沒事的，別害怕，媽媽在，媽媽在這裏陪著你。”
暮芷夕顫抖著雙手抓住兒子冰涼的小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蘇元沁回頭凝著兒子的雙眼，看到那裏麵的祈求，不禁心如刀絞，他居然看懂了，他看得出兒子那些不甘心和留戀。
“兒子，你會沒事，爸爸會找最好的專家把你治愈。”他伸手在他蒼白的小臉上撫摸著。
小小的孩子眨著眼睛重重點頭，隻是上下蹁躚的睫毛遮住他最真實的情緒。
如果能治愈，他的父母早就這樣做了，而他們一直在為他努力。
可是不行，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盡管他對這個世界留戀不已，但他真知道死亡如影隨形，也許下一刻就會對他發動進攻。
“泡泡，不會有事的，不會……”暮芷夕的眼淚一顆顆跌落在母子交握的手上，滾燙鹹澀。
蘇元沁倏地轉身望著那一幹專家，眼神如刮骨鋼刀，聲音更是冷沉：“你們這幫廢物，蠢材，你們跟我出來。”
他轉身望向自己的妻子和兒子，眼神浮現悲涼，但更多的是堅定。
泡泡看到自己的父親動怒，輕輕搖頭扯了扯自己的雙手，暮芷夕以為他有什麼需求，立刻開口：“兒子，你想做什麼，或者有什麼話要對媽媽講？”
泡泡眼看著蘇元沁帶著那些人走出去，搖搖頭眼神充滿了抱歉。
是他讓父母如此焦慮痛心，是他讓他們都少個日夜不能成眠！
蘇元沁剛走出醫療室沒幾步就停了下來：“現在最糟糕的情況是怎樣？”
“這孩子沒有幾天時間了，我們隻能盡最大努力讓他在最後的時間裏不痛苦。”
都到了這個時候讓家屬知道最壞的結果也好做好心理準備。
蘇元沁的心此刻就像被一記重錘敲下，鈍痛無比。
原來這一刻真的要來臨的時候，他也承受不住。
他站著的身體有輕微的晃動，梁巍在他身後扶了一把被他一把甩開。
“最多還有幾天？”
“一星期已經是極限，他體內的細胞正在惡化，免疫力已經退化到幾乎沒有，若是有一天真菌或細菌感染，隨時都會要了他的命。”
“你們先下去吧。”蘇元沁無力地揮揮手，倚在了牆上。
片刻之後，他走近醫療室。
泡泡已經再次閉上了眼睛，神情頗為不適的皺著眉，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強力忍著。
蘇元沁扯扯暮芷夕的手示意她出去。
兩個人再次回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上了無菌服，並且戴著口罩。
“蘇元沁，泡泡不會就這樣睡過去的，對不對？”
“……”
麵對這樣的提問，他竟然無言以對。
他們都很清楚，隻是不願意麵對。
“蘇元沁，你說話，你快回答我啊！”
她找不到堅強的理由，隻能寄希望於蘇元沁。
可是他怎麼回答呢？
空氣裏除了濃重的消毒水味，到處充滿了死亡逼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