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我睡得很舒服,很香甜,因為在夢中我跟丹丹幸福終老了一生,當然在夢中我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忽然聽到耳邊有嗚嗚的哭聲,我下意識的想伸手扶著坐起來,結果發現自己好像跟本沒有動。
“醫生,醫生,手動了,手動了……”
一個聲音驚喜的喊道,我聽得清這是江敏的聲音,我努力的睜著眼睛,但眼皮好沉,繼而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這時想到了靈山寺回來路上的車禍,清楚自己那會已經死過一次,這是撿回來的一條命。
我又嚐試著抬了抬手,我不想讓江敏難堪,我不動的話別人以為她太緊張我而出現幻覺。我努力的抬著手,就聽到大家興奮的聲音,聲音太雜了,不過我很感動,這都是由衷的關心,我這種狀態別人不可能因為我是院長而溜須拍馬的,我知道我肯定是在自己的醫院裏。
我又嚐試睜了睜眼睛,眼皮竟然抬起來了,估計剛開始蘇醒時機體還沒有調整好,我睜開眼睛茫然的掃了一圈什麼也沒有看清,視野有點模糊,我又閉上眼睛休息了一下再睜開才看輕輕一個緊張而激動的麵孔,在我身邊的是江敏,明顯很激動,但當著醫院人的麵前跟我刻意保持著距離,但能夠看得出她是最激動的。再往旁邊是副院長老張,牆頭草老馬,我比較意外的還看到了鑒定科的楊蘭,估計醫院裏不忙的主任都趕了過來。
我張了張嘴想感謝一下,但發出的聲音我自己聽著都費勁,我還是太虛弱了。老張確實會來事,見我張嘴想說什麼立馬走了上來,“院長,別說話,你現在還虛弱,你能夠醒來我們就放心了,醫院裏麵還全指望你呢,我們大家看你一眼就走,剛才我已經看過,各項指標都非常好,接下來隻需要好好靜養就可以。”
我笑著點了點頭,大家也都向我紛紛點頭致意後就離開了,片刻後屋子裏隻剩下了江敏。她幾步來到床邊顫抖的伸出手,輕柔的撫摸著我的麵頰,眼角留著淚水,嘴裏呢喃道“你怎麼這麼傻啊。”不停的重複著。
我聽的莫名所以,什麼叫我怎麼這麼傻哪,出車禍又不是我故意的,看見那麼壯觀的接地閃電愣了一下而已,難道是他們認為我是要自殺不成?
我現在說不出話來了,也不好問江敏,隻能耐著性子等自己能夠正常交流。等我注意力都回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發現我好像胳膊腿都動不了,脖子活動範圍也有限,頸椎護具頂的嚴嚴實實的,我心裏苦笑不已,看來我現在比木乃伊也好不到哪裏去了。
我就跟木乃伊一樣躺在了床上二天,期間江敏怕我擔心給我講述了一下病情,由於我沒有係好安全帶,左胳膊出於本能護頭小骨骨折,右腿小腿骨也有了裂痕,剩下的胳膊腿雖然沒有骨折也割傷紅腫了不少,還好內髒器官沒有出現太大毛病還算完好,昏迷這麼久是因為胳膊肯定護不住腦袋,頭仍然撞到了擋風玻璃上,雖然壓迫神經的血塊開顱取出了,但一直昏迷了這麼久,所有人都擔心我成植物人,還好我自己醒了過來。
病情跟我預想的差不多,之前沒什麼感覺,不過麻藥的勁頭過去了,胳膊和腿的疼痛感也讓我很痛苦。還有我雖然吃的流食,但也會代謝不是,看著江敏幫我弄,我當時想真不如死了算了,不過令我很是詫異的是,這三天以來隻有江敏一直在這裏,不說我父母沒有來看我,竟然丹丹也沒有來。
我實在是很好奇,嚐試著今天說話的聲音終於正常了一點,我對正在給我弄蘋果汁的江敏說道:“江敏,謝謝你照顧我。”
江敏先是一愣,隨即驚喜的說道:“你終於能說話了,你再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啞巴了呢。咱們什麼關係,你至於跟我客氣嗎?”說著江敏還瞪了我一眼說不出的嫵媚。
“嗯,是啊,我躺了幾天了,估計得有一周了吧。”我想著自己養了兩天,再加上昏迷手術什麼的一周也差不多。
“一到是一,不過不是一周,已經一個多月了。你可真會享福啊,成天躺在這裏讓我照顧你,比電視裏的大爺還大爺呢,端屎端尿,擦身子的,這輩子我都沒享受過呢。”江敏嬌笑著說道。
我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那個,以後你不舒服,我也這麼照顧你。”我想半天憋出來這麼一句。
“去死,我才不要呢,羞死人了。”江敏瞪了我一眼說道。
我尷尬的嗬嗬笑了笑,想起我父母沒有過來看我,忍不住擔心的問道:“江敏,我父母這兩天我醒了怎麼沒有來看過我,他們沒什麼事吧,”
“叔叔和阿姨不知道你開車自殺的事情,我們沒敢告訴他們,朱叔叔和沈阿姨帶著他們出去旅遊了,朱叔叔要帶著他們全國各地走走,等都走遍了再出國去轉轉,說這一輩子除了吃飯保證餓不死之外,多見見外麵的世界才是正行,不然白來這世上一回,朱叔叔說他一輩子都在討生活,如今到頭來反過來一看,好像什麼都沒有幹,一直在為了工作而工作,為了追逐利益而生活。現在放下了,就想出去溜達溜達。攤上你這事,催快了他的計劃,直接付諸了行動,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們去哪裏。”江敏比較羨慕的說道。
我鬆了口氣,他們不知道最好,畢竟年歲大了,因為我的事情,再給他們閃了一下就不好了。其實我非常想問一下丹丹怎麼不來看我,四個老人出去玩了,她有集團牽絆應該是走不開的,為什麼都兩天了都沒見到?但想想還是沒有問出口,她不來看我讓我很不爽,但我也不希望她來,她來了這次我也要找借口挑她的毛病,不能說話不代表我停止了思考,高僧說好聚好散我做不到好散,必然會傷害到丹丹的,但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讓我和丹丹離婚。
我沒有去怨恨高僧最開始的時候不阻止我們,我知道他一定會說因果循環,一切自有定數。到了他那種層次想法自然跟我們是不同的,我現在隻是怪天意弄人,為什麼要讓我應聘到這家醫院工作呢,不來的話就不會認識這一係列的人,自然也不會認識丹丹,說不定我現在還在哪個醫院裏做著快樂的王老五。
“出去玩挺好的,等咱們老了的時候,也像他們一樣出去國內世界各地走走,體驗下不同的風土民情,感受下世界的大不同。”我看著江敏認真的說道。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趕緊掙錢吧,到時候可別後悔。”江敏乖巧的說道。
“掙錢嗎?”我自嘲的自己問著自己,我抬頭看著江敏認真的說道:“江敏,你說我這次要是真的死了的話,我真那麼多錢有什麼用?你們和我父母現在已經不缺錢了,這麼多年下來我手裏的借條論斤數廢紙都能有十塊錢了,我不想那麼做了。”
江敏鄙視的看了我半天,見我一直不為所動真誠的看著她,她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敗下陣來。“看來你從輪回台裏走了一圈後頓悟了啊,你還別說不隻是你一個人,有很多人大病初愈之後都會有一個明顯的變化,就是舍得花錢了,因為他知道自己下一次他再進醫院不一定能夠還處得來,所以都看開了。但是像你這樣看開說錢沒用的,我倒是頭一次見到,但是我支持你的觀點,錢這東西夠用就行,隻不過人的欲望很難得到滿足,一次次達到自己訂閱的目標,一次次撕毀再攀高峰,當然了,這也是一種動力,讓人類不斷進步前進。”江敏慢條斯理的跟我說道。
“嗯,你能夠也看開挺好,現在醫院是老張管理吧?等我出去的時候,我要好好琢磨琢磨,怎麼能夠還給病人一個合理的藥價”我信心滿滿的說道。
江敏又像看白癡的看了我半天,隨即無奈的說道,“祝你成功。”
我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現在已經沒有人能看好我,社會大環境如此,你不那樣迎合市場潮流去做,下場一般都隻有一個,被拍死在那浪潮之中。但我還是想嚐試,也許是因為自己死過了一次的緣故,也許是因為我現在就躺在病房內,看著這特護病房,我沒有想到我也有一天會用到,我住院自然是不用花錢的,但我敢說治病這一次下來少說也得十萬塊錢。
想想我也唏噓不已,人們經常把換位思考掛在嘴邊,但是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心平氣和的換位思考,不帶一點自身的感彩的實事求是呢?以前我也一直都知道藥價有點貴,也隻是有點貴而已,畢竟我一般也沒有什麼病,有病了也就是感冒嚴重去掛個點滴,所以對藥價貴與不貴真沒有什麼概念。
這兩天沒事的時候我就給自己算一項項費用大概多少錢,初看上去不起眼,但累積起來絕對是驚人的,平時我在醫院溜達的時候,就能看見病人拿著好長的一串收費單子,每個藥有的貴有的便宜,但種類樣式看著都嚇人,之前看到這種情況我都沒有說什麼,畢竟醫生開出什麼要,藥房都有統計,下個月醫藥代表來統計給回扣的時候好結算。這已經是醫生收入來源的一個大頭。
這一點我很頭疼,要想為病人做點實事,降低點藥價,至少讓藥價穩定在其合理的範圍之內。而這樣做必然會觸及到很多醫院醫生的利益,斷人財路無異於把自己推到所有人的對立麵上,我還沒有傻到那種被人敵對或擺布的地步。
“好了你,別竟想那些東西,你大腦也是需要休息的。”江敏說著,還俏皮的伸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你實在無聊有時間不如想點別的,自己有什麼事情沒解決還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