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從沒飄,從始至終都很謹慎,所以能夠善終。侯君集、張亮等卻以為能做宰相,真的是他們有這樣的功績和能力匹配這宰相之位,所以他們膨脹了,後來也就不免被誅殺的下場。”
·······
“我說這麼多,你能明白嗎?”
須發已經皆白的張超點頭,他也七十多歲了,哪還不明白呢,“忠武王謹慎,三郎小心,秦俊也知進退,但三郎覺得二十一郎不行?”
“秦倫現在連一個樞密副使都舍不得辭,假如有一天他真的成為中書令,再有那麼些人真真假假的奉承,萬一又恰巧碰到皇家發生某些特殊的變故,到時那至尊無上的權力觸手可及,你說他能忍的住嗎?”
“你說他還能有清醒的認知嗎?”
“如果真如三郎所說的那樣,二十一郎伸出那手,摘下這至尊權力果實,也許並不是壞事。”
秦琅卻冷哼了一聲。
“就以如今大唐的格局,我敢料定,內外相維,皇唐李氏再維持百年穩固是沒問題的,哪怕一時動蕩,可也不會改變大局。秦倫五十了,他就算活七八十歲還健康,可二三十年內,李氏的江山社稷是不會有半點動搖可能的,若他一時糊塗走錯路,那可就是牽連整個秦家了。”
若僅是呂宋秦家某個子孫跟李敬業一樣叛亂,這都還有挽救餘地,但如果是到時為當朝首輔的秦倫謀朝篡位還失敗,那秦家就絕對難以幸存。
秦琅不是因為秦倫不聽話而惱怒,而是秦倫已經走上了一條危險的道路,甚至可能連累到整個秦氏家族。
將已經分封給秦倫和其子孫的南贍島收回來,重新分封給庶次子一支,秦倫和其子孫暫時不封,以示警戒。
同時,秦琅給秦倫下了最後通牒,讓他立即辭相回南洋,如果不聽,後果自負。
“如果二十一郎鐵了心不回,三郎打算怎麼做?父子反目?”
秦琅長歎一聲。
“父子反目,也比將來他牽連全族要好。真鐵了心不回來,我也有製他的手段。”
“怎麼做?”
“讓禦史台彈劾他!”
張超無語。
“真要到那一步?”
“既然出手,那就不能留情。”
雖然秦琅現在也隻是擔憂將來秦倫把握不住,但秦家幾十年的小心經營才有今天,不能因為一匹害群之馬,而倒下。
秦琅現在還在世,秦倫這樣不顧家族利益,等秦琅死了,換成秦俞當家,隻怕他更不會聽同母兄的話了,而秦俞也年紀大了,到時呂宋是要由嫡長孫來當家的。
但嫡長孫沒資曆沒威望,如何能震的住秦倫?
秦琅也隻能親自出手收拾秦倫了,雖然秦倫是輔國衛王,是樞密副使,還是皇後的祖父,但秦琅更是秦倫的爹。
何況,秦琅就算久不在朝,但如今朝中的這些宰執重臣,哪個不是跟他淵源很深?
就算是禦史台,秦琅也有很強的影響力。
要安排禦史台彈劾秦倫,很簡單的事情,至於彈劾的理由罪名,要找也很容易,有的是辦法讓秦倫最後灰溜溜的引咎辭職,以後再沒機會回到中樞任職。
“你這是要親自挑起秦家內鬥啊,這可是開了壞頭。”
“我這頂多算是清理門戶。”秦琅道。
“可你打算如何收場呢?秦倫被你趕下台,然後再去南贍島?”
秦琅搖頭。
“不,這次把秦倫趕出洛陽後,我也不會讓他再回南洋了,呂宋秦家,以後沒有他這一支了。”
“長安或武安,任選其一,另立門戶吧。”
“不必如此吧?你就兩個嫡子啊,起碼也得念著已故鎮國太平大長公主一點啊。人哪有不犯錯的,畢竟那是你嫡子,再說,秦倫的兒孫們何其無辜?”
“那就得看秦倫自己如何選擇了,他若非要選那條路,那就怨不得別人!”
張超見此,也不再勸說了。
他知道秦琅老了,八十五了,說不得哪天就掛了,所以處理族中的這些隱患來,也隻能下狠手,畢竟沒有多餘的時間慢慢來了。
他轉頭望向棉港,“如今這般大好局麵確實難得,若是一時利欲熏心而毀了這一切,確實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