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齊國公、世封鬆州都督秦俊一抬頭,剛好看到神情落寞萬分委頓的前齊國公秦珣,還有其它五位叔父,他們今日也都參與朝會。
“叔父!”
秦俊趕上前去,向幾位叔父叉手見禮。
老四秦理秦懷道笑著拍了拍秦俊的肩膀,“恭喜你小子了,你祖父的爵位傳給你也算後繼有人了。”
懷道高大魁梧,滿臉絡腮胡須,身上本也是紫袍,不過一會就不能穿了。他起家千牛,憑著父兄的恩蔭,這些年其實仕途也挺順的,尤其是之前在鬆州隨兄長秦琅大破吐蕃,也算是立了些功,於是授千牛備身,再轉綿州司士參軍,長年在軍中,後來又在遼東征戰,到如今也已經是官居下州都督,乃從三品的實職,爵位乃是恩封的曆城縣公爵。
今日殿上被皇帝一道旨意把曆城縣公和世封鬆州府交川縣令給奪了,卻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相比起一邊哭喪著臉如喪考妣的老五秦珣,灑脫多了。
老六善道也在一邊笑道,“無官無爵一身輕,正好安心當個富家翁,早聽說三兄在呂宋搞的不錯,等把五娘她們幾個送去房州安頓後,我便也出海去呂宋了。”
善道也是以軍功起家,破吐蕃征西突厥戰遼東平朝鮮,戰功赫赫,再憑著家勢門蔭,所以如今四十多歲的他已經是從三品的左金吾衛將軍,勳加上柱國,頭上頂著廣寧郡公爵位,本來他襲封的是廣寧縣公,因戰功加封為郡公,今天也是被一擼到底。
可一樣表現從容。
老四懷道娶的是高祖長沙公主和駙馬馮少師的女兒,老六娶的是應國公武士彠的大女兒。
倒是秦俊的七叔居然娶的是尉遲恭的孫女,現任鄂國公尉遲寶琳的女兒,說來尉遲寶琳當初那是跟秦琅程處默一起玩的,誰知道他把女兒嫁給了秦琅的弟弟,反倒成了秦琅的長輩了。
不過尉遲寶琳比不過秦琅、程處默,甚至比不過牛見虎,他爹在貞觀朝早就不得勢,一直閉門煉丹,偏偏命還比較長,皇帝煉丹早早就煉成灰了,尉遲恭卻堅挺的活過了貞觀朝,又在開元朝繼續堅挺了幾年,直到幾年前才去世,活了整整七十四歲。
尉遲寶琳有個這樣的老爹,仕途上也沒什麼助力,尤其是他爹本來就歸唐較晚,早年又偏偏很跋扈得罪了許多人,因此尉遲寶琳混來混去也隻是混了個少卿。等他爹死了,他繼承鄂國公爵位,又靠著把女兒嫁給秦瓊兒子和許敬宗的兒子,把關係拉起來,這才得了個右衛將軍、衛尉卿的官職。
老七娶了寶琳的女兒,雖說丈人仕途一般,但畢竟姐姐是貴妃,哥哥們不是太師就是都督的,連襟還是許敬宗的兒子,所以說如今也是擔任綿州刺史,同樣是紫袍加身。
老八老九兩個,也都是聯姻勳戚名門,如今或是四品中郎將,或是五品的著作郎,其實前途本來也是一片光明的。
這次皇帝突然說宮中的秦貴妃、秦淑妃姐妹倆搞巫蠱,於是降罪,姐妹倆廢為庶人,連她們生的三位皇子幾位公主都全一起廢為庶人,流放山南房州。
還把母及兄弟也給牽連了。
相比起老四老六的豁達,兩人其實也是覺得有些沮喪的。
身上的縣公爵位和世封縣令也都被奪了。
除籍為民,以後就絕了仕途之路了,難道真要搬去呂宋?
“狗一般的東西,高興個什麼?”
老五秦珣心中極不痛快,看著這兄弟侄子幾個還這副態度,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就罵了起來。
他打小就被崔氏寵溺,覺得自己嫡出高人一等,平時待庶兄弟們就有些高高在上,如今剛被奪爵罷官,更是憤怒,心中的火沒處發,就往兄弟侄兒們身上撒。
“老五,怎麼說話的?”老四懷道不滿道,“這可不是家裏,由不得你耍威風。”
老五咬咬牙,臉色難看。
“你怎麼跟家主說話的?”
“呸,我們早就已經分家出去,自立門戶了,你關起門來自當你的家主去,跟我們耍什麼橫?當初阿爺病逝鬆州,你們娘倆可就迫不急待的要分家,要把我們趕出去,是三兄主持公道,替我們分了家,給我們兄弟四個保留了些產業,這些年我們也是各過各的,互不相擾,如今你丟官奪爵,心裏不痛快,你衝我們撒什麼火?”
老四老六跟老五年紀相當,當初在府中沒少受崔氏和老五的氣,可自秦瓊死後,他們也分家出去二十多年了,那時他們幾個都還是少年,父親剛死,就被迫分家另立門戶,也是非常不易的,幸運有三哥幫忙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