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萬人馬呢?”
烏沒回頭看了眼身邊這些鎧甲殘破,身上血清幹涸的僅存部眾,從草原出發時一萬人馬,眼下隻餘這一百餘人了。
“全沒了。”
烏沒苦澀的道,聲音嘶啞,“全沒了,死光了。”烏沒又說了一遍,“在三原,我被玄甲騎埋伏,八千部眾,皆被斬殺。”
突利冷冷的看著烏沒啜,“你為何還活著?”
烏沒聽到這話,羞愧的低下了腦袋。
“你為何還活著?”突利再次問道。
烏沒麵色紫脹,終於忍不住伸手拔出了斷了一半的佩刀架到了自己的脖頸上。
突利隻是冷冷的看著他,並不阻攔。
烏沒刀架在頸上,羞愧的對突利小可汗道,“我死不足惜,可有些話還是要當麵來告訴大家,這次南下錯了,大錯特錯,我們不該深入千裏,不該到這長安城下,這裏沒有什麼金山銀山,沒有數不盡的人口錢糧可搶,這裏是塊死地!”
“我敗了,我的一萬族人沒了,我該死,可我要把這個訊息告訴你們。”說完,烏沒手臂用力一拉,斷刀破頸,血液噴湧。
突利依然表情冰冷,隻是往後退了三步,免得血液濺到他的身上。
而這邊化名為朱邪金山的劉九也在秦琅的暗示下,並沒有半點行動,所有人都看著烏沒就這樣自刎謝罪。
等烏沒啜倒在了地上,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後,突利冷眼打量著隨他回來的那些親衛。
一名又一名阿史德阿沒部的勇士拔出了刀。
他們沒有吭聲,隻是默默的把刀提在了手裏。
做為貴族頭人的親衛,未能盡到保護之責,他們本就該死。雖然大啜是自盡,但他們也該去殉葬。
高大凶惡如狼的侍衛隊長,用刀把自己的臉割開三道口子,任血液淌下,然後將刀橫在頸上。
橫刀自刎,自殺殉葬。
一百多個好不容易從戰場之上逃回來的戰士,一個接一個的自刎而死。
片刻之後,躺了一地。
突利冷哼了一聲,“兩戰兩敗,皆全軍覆沒,還有何資格做啜,有何資格繼續活著?肯自刎謝罪,還算有勇氣。”
他揮手,讓人把烏沒他們的首級帶走,“火化,骨灰收好,將來把他們帶回草原回歸長生天。”
最後,他目光打量著依然站立在那的秦琅劉九一行。
“你們怎麼不自刎?”
劉九道,“我並非烏沒啜的侍衛,我們先前從長安將他救出來,這次又將他從戰場救回,我們已經盡到了朋友的義氣了。”
“剛才你為何不勸他?”
“沒什麼可勸的。”
“那你為何又要從戰場上救他回來?”
“那是兩碼事,一碼歸一碼。”
突利哈哈一笑,“說的好,我倒是挺喜歡朱邪兄弟的,現在烏沒啜死了,你們不如就暫且留在我這裏可好?等此戰過後,我再送你們返回西域沙陀部?”
“也好!”朱邪金山沒拒絕。
突利有些厭惡的看著地上留下的血漬。
“馬上去請各位貴人前來共商要事。”
狼頭大纛下,銀狼大帳中,諸部首領齊聚。
突利向眾人介紹劉九,稱他為西域沙陀首領朱邪滿月的兒子,還誇讚他勇猛義氣,兩救烏沒啜等等。
然後他又向劉九介紹諸位貴人。
“這位是欲穀設,是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如今與拓設一起坐鎮漠北,統領漠北鐵勒諸部。”
“阿史那矩!”欲穀設對劉九點了下頭,他長的十分肥胖。
“拓設,我叔父處羅可汗之子。”
“阿史那社爾,你好朱邪兄弟。”這位拓設倒是長的十分年輕,他是前任處羅大汗的兒子,當初因父親去世時還年幼,所以沒能繼承汗位,改由他叔父頡利繼承了。
但因為是前任大汗之子,所以現在阿史那社爾與始畢長子欲穀設,皆封為設,共同統領漠北諸部,算是如今東突厥最有實力的部落首領之一。
接著突利又介紹了鬱射設阿史那摸末,大唐有時也稱他為奧射設,就是他上次引軍圍攻烏城,間接引爆了玄武門之變,阿史那摸末也是處羅可汗之子,他是拓設阿史那社爾的兄長,異母同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