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昶上前。
“劉九,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位可是長安縣尉,他一言可決你生死!”
“魏疤兒,老子本就是死囚,看不到今年冬的雪了,你以為我會聽這麼一個娃娃的話?”
秦琅扭頭對獄班頭揮手,班頭識趣的帶手下走了,“少府若有需要,盡管招呼一聲,的等馬上就到。”
牢中僅剩下了三人。
秦琅站在那裏打量著這個劉九,見他身材粗壯結實的像頭牛,他的腦袋很大,下巴很短,長的有些難看,臉上跟魏昶一樣有疤,但卻有好幾道疤,甚至在額頭還紋了隻眼睛。
滿臉的絡腮胡長久沒有打理,更是長的跟亂草一樣摭掉了大半臉麵。
“魏疤兒,有酒沒?”劉九問。
秦琅拿著鑰匙插入枷鎖,劉九伸手想抓秦琅,秦琅一個擒拿手扭住他的大拇指狠狠的一旋,劉九立即痛的直咬牙。
“這隻是個警告,若是再敢動手,我直接削掉你的大拇指,我話算話。”
魏昶在旁邊嘿嘿笑著,“劉九,我勸你認真聽話,我們少府可是翼國公秦將軍之子,年少英勇,將門俊傑。”
“原來是秦叔寶的兒子,失敬了。”劉九嗬嗬一笑,果然老實多了。
枷鎖嘩啦一聲打開,腳銬也打開了。
“魏疤兒,弄壺酒來,否則不管你要找我談什麼事,我都無可奉告。”
“別給臉不要臉!”魏昶黑著臉。
“給他弄壺酒來。”秦琅吩咐,接著又問劉九,“想喝什麼酒,我都可以滿足你。”
“西域三勒漿,這酒有勁,喝的過癮。”
“可以,魏昶,叫外麵弄幾壺三勒漿來,再弄幾個下酒菜。”
劉九嗬嗬笑著,“看來這是有事求我?”
秦琅搖頭,“不是求你,隻是聽魏昶起你的過往,覺得你曾經也算是條好漢,所以想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劉九搖頭,“不信,我不信。”
“那就等酒菜來了,先喝一頓酒再。”
牢頭很快送來了桌椅,還在牢房裏點上了幾盞油燈。
“去打一桶水來,讓劉九洗掉身上的酸臭味。”秦琅道。
一刻鍾後。
三勒漿來了,幾個下酒菜也送來了,劉九也衝洗掉了身上的酸臭,換上了一身幹淨的普通衣衫,連那亂糟糟的頭發也洗幹淨擦幹挽起,茅草似的胡子也修剪過了。
當他重新站到秦琅麵前時,整個人氣勢大變,他不再那麼狼狽落魄,舉手投足之間居然也有幾分江湖大哥的氣息。
秦琅先遞過去一麵銅鏡,“照照鏡子,重新看看自己。”
劉九看著鏡中的自己,忍不住一聲長歎。
“跟我做事,我能重還你自由,讓你脫掉囚衣重換上舒適的衣衫,讓你再次沐浴自由的陽光,如何?”
“我隻是一個等待秋後問斬的死囚而已。”劉九坐下,很平靜的回答,跟之前那個啃吃活鼠的瘋子如同兩人。
午後的陽光從狹的氣窗射進來,陰暗牢房裏的細塵在那束陽光裏翻滾飛舞著,劉九特意坐在這束光下,感受著這久違的溫暖。
臉上浮現出幾許感慨。
陰陽分割的兩個世界。
“是啊,你即將秋後問斬,本來就已經看不到今冬的雪了,雖然離秋還有段時間,但你隻能在這陰暗的地牢裏等那一的到來,現在,你能享受這陽光的普照,已經算是賺了。”秦琅相信魏昶,他這個劉九值得來見。
劉九沒有回答秦琅,他隻是閉起眼睛仰起頭,任由那束陽光灑在臉上,良久,才終於睜開眼,他伸手直接拿起三勒漿,撕開封泥,直接就往嘴裏灌。
一口氣大半壇三勒漿倒出來,大部份倒是都灑到臉上、脖頸上、衣服上了。
“痛快,有什麼事就直吧,你的對,我本已經邁進鬼門關了,現在又能再回來,怎麼都值了。”
他放下酒壇,酒水順著頭發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