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是有意想留鳳鳳姐在宮裏多些時候,如果有人一說,鳳鳳姐自然不敢走。
想了想,還是去花廳裏找他。
他低頭在桌子上做著什麼,十分的認真,走近一看才知道他在拚著一幅撕爛的畫。
我清咳,他轉頭一笑:“吃好了?”
“鳳鳳姐要先回去了。”
他放下手中的紙片:“朕想留她在宮裏多陪你幾天,這般也會讓你開心一些。”
“真可笑,你以為我還會有開心嗎?”他一說話我就會動氣。
他便不再說了,微微一歎口氣,眼裏還有很多的歉然。
我也壓壓怒火,冷靜地說:“鳳鳳姐想家了,要早些回去,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可叫人給蒙好,別亂嚇著她了。”
他點點頭,我便又說:“你以後不要再做這些事了,大肚子跑來跑去可不好,我也不用人陪著,要是不看到你,我就不生氣。”
“朕知了,別把自已困憂著。”
沒聽他說完我就出去了,挑了衣服,還有一些首飾,一些值錢的東西給鳳鳳姐帶回去。
也有些想開了,便不再關著自已,不再不說話,那些畫他全拿走了,過了幾天周公公再送回來的時候,已經都糊好了,有些還裱起來了一,弄是很精細,若是不認真看,還真是看不出為撕裂過的痕跡。
周公公笑道:“夏小姐,這可是皇上自個親手糊的。”
“撕碎的,我本就不想要了。”
“嗬嗬,夏小姐這不是說氣話嗎?夏小姐這一生氣啊,皇上倒是心疼得緊,其實那天夏小姐的姐妹啊,皇上一早就叫人去找的,就是想讓夏小姐更開心一點,皇上是挖空心思寵著夏小姐。”
我冷哼:“寵我,如果他真的是心裏在乎我的,便不會這樣來騙我。”
“這還不是心裏有一個情字嗎?這人啊,初生之時開心就開心,不開心就不開心,可是有了情,總是教人說不出口,憂著纏著念著心裏還不都是在想著。”
讓我幾乎懷疑他都是過來人了,可是他是一個公公。
我也懂的,輕歎:“可是我放不下恨,我愧對我爹娘。”
“夏小姐,你覺得人死後,能帶得走什麼?錢財?衣服?”
“什麼也帶不走。”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他一笑:“什麼也帶走,恨也帶走的,什麼都得放下,倒不如現在就放下,夏大人老奴也是知道的,在朝上做事一絲不苟,但是疼愛你卻全京城人皆知。夏小姐若是認為是皇上的手下亂謀,那可真是錯了,若是皇上當時能下得了手,當初做太子的人,就不會是八王爺。”
“可是,終歸是因為我。”
“每人個都有每個人的命數,注定是那般去了不管你提前走了,還是怎樣,又焉能知不是造成最後結果的原因。”
他說得我深歎,卻也是有幾分理的。
注定了命數,隻是中間怎生地掙紮,逃脫,亦也是惘然的。
他見我不說話,又笑嗬嗬地說:“夏小姐,奴才就不打憂夏小姐了,奴才先下去,這秋日的桂花倒是香,皇上特喜愛聞那桂花香,若是夏小姐折幾枝桂花,皇上怎生的高興啊。”
“晴兒,你送周公公。”
感觸良多,晚上看著月色竟也想起他溫柔的神色。
這樣的月夜,他在做什麼?他身邊會不會伴著有佳人,我想並不會的,他後宮的妃子廖廖可數,以往是一個冷情的人,除了我,倒是沒有見到他對別的女人多和悅一些。
總是需要時間,再需要一些時間來理得更清一些。
十月是金秋,風涼得讓人想張開雙手讓它帶著飛上天去,陽光下的桂花,淡淡的黃,淡淡的米白,香得怡人心脾。
好高的桂花樹啊,也不知有多少個年頭了,晴兒不會爬樹,可是我也不太會,又喜歡那樹上的桂花,搬了個石頭來墊腳,讓晴兒幫忙托著我,使勁兒地往上爬。
都爬了一半,她還在擔心地勸著我:“小姐,還是下來,晴兒去找人來采好了,要是摔著了可怎麼辦啊?”
“沒事的了,一會我丟下來你就撿著。”
真香,濃濃密密的葉子間綴著點點的桂花,折下小枝的丟下去,伸長了胳膊去折那枝頭的桂花,慢慢傾近勾著再折,抓著枝幹的左手沒有什麼力,又有些害怕而讓手心滑濕,右手抓住的枝一彈,讓我往下就截倒了下去。
“小姐。”晴兒嚇得尖聲地叫了起來。
我擠出抹笑:“沒事沒事,沒摔痛。”
幸了不是很高,摔下來腳先落地趔趄要往前撲,幸好眼尖手快地抓住樹了桂花樹穩著身子,就是腳有些痛,踢到了樹下放著的石頭,隱隱的刺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