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招招手讓我坐到她身邊去,溫和地笑著說:“蘇夫人也真是不容易,梨雪讓你打小就操心了。”
“幸好都長大了,不過我啊,卻落得個一身是病,不是這痛,就是那疼啊,蘇家啊,也是窮得都揭不開鍋了。”
我望向娘,娘卻是柔聲地說:“養大梨雪也是辛苦你們了,且在這裏好好住下,夏家有大夫,蘇夫人好好在這裏調養身體,什麼也先別擔心。梨雪她爹也該回來了,張媽啊,你讓人多做幾個菜,好好給蘇夫人接風洗塵。”
安琳用飯,總是三催四請才來,娘也不會生氣的。
她安坐著,就像高貴不可攀的小姐一樣,可是又是任性驕性得那麼的自在。
流火般的衣服,繡著那美麗的金縷梅,烏絲上別上一支綠翡翠,卻別有一股子的傲氣。
這才像是官家小姐,渾身上下就是一種高貴天成。
蘇婉淡淡地看她二眼,倒也是不說什麼的,眼底滑過的嫉妒,我倒是看得清楚。
我卻是羨慕她,可以很自在地在爹娘的麵前撒嬌,發脾氣。
爹爹回來,看到蘇夫人和蘇婉,甚是高興。
爹娘十分的有涵養,不管蘇夫人說什麼,都不會生氣,也不會瞧不起。
等著飯菜上桌,蘇夫人重歎著說:“我這輩子也是老了,也沒啥指望的了,可是碧水城我那是個小地方,蘇婉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兒了,卻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不是找不到,而是想攀個高枝吧。”安琳睨視蘇婉一眼,眼裏都是不屑。
蘇夫人不怒反笑:“誰不想嫁個好人家啊。”
“這倒也是,搭上了夏府這枝,想跳也是容易的了。”
爹喝斥:“安琳,你說什麼呢?”
“爹爹,我有說錯嗎?”安琳一臉的理直氣壯。
“爹爹往日怎麼教的,西席是怎麼教你的?”
“爹,你們就疼著她吧,我知道有了蘇梨雪,我就是一根草了。你們現在尋回了親生女兒,我這個就是多餘的了,說什麼也是錯,抱養的怎麼也是比不上親生的。”咬著唇,一臉的怨氣。
我總是不想因為我而吵架,可是我偏就是一個苗頭。
幸好此時管家急急而來:“老爺,夫人,九王爺來訪。”
有些訝異,九王爺竟然這個時辰過來。
安琳站了起來叫:“九王爺。”
原來他已經隨著管家到了門口,一身淡素青衣,如綠竹一般清雅,長得好看,不管穿什麼都可以讓他無比的顯眼。
我抬頭撞進他的黑眸裏去,心裏的漣漪撞出一圈一圈。
安琳喜出望外地叫:“九王爺,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爹爹和娘也趕緊起身迎這嬌客,他卻是站在門口,淡淡然地說:“本王有事在身,時間無多,此次而來,隻是來接梨雪到王府。”
爹爹看我一眼,站起來輕聲地說:“九王爺,梨雪不會到九王府裏去了。”
“為什麼?”他直然地問著,問得有些急。
“九王爺,人家現在可是夏家的大小姐呢,尊貴得緊,怎麼會還跟在你的身邊做個丫頭。而且你就要大婚了,難道你要夏家的大小姐去做你的側室,哈,隻怕夏家還丟不起這個臉。”
“安琳,你怎麼跟九王爺說話的?”爹爹冷聲地喝了一句,安琳便不再說話了,眉眼裏帶著恨,帶著怨看著鳳夜鸞。
“梨雪,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他攏著眉尖想了會,便輕聲地朝我叫。
我淡淡一笑:“九王爺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說吧,青王府隻怕我是隻能抱歉了。”
“出來一會。”他說。
說完轉身就走,在廳外的桂花樹下背著身子等我。
薄膩的夕陽照在他的背上,融著那一樹的桂花,如神抵一樣的男人,可是我已經不想回到你的身邊去了。
坐下,輕聲地跟娘說:“娘。”
她慧然地一笑:“娘去。”
娘和他隻說了一會,他就走了,那一樹的桂花染上了淡淡的黑,也變得落寞。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糾纏的人,他也是我不了解的人,我也沒有資格去了解他,隻是我明白,我們不是可以走在一條路上的人。
“娘,我去送送九王爺。”安琳迅速地站起來,最後一個字落音的時候,已經跑出門外去了。
“夏夫人?這……真是九王爺?”
娘微笑地答:“是啊,就是鳳凰王朝的九王爺,已經封為青王了。之前梨雪在宮裏為宮女,便是在九王爺的宮裏侍候著,梨雪是整理書房的,九王爺隻是忘了書放哪兒,要梨雪回去找。這樣不好的,梨雪現在是夏家的女兒,怎能再回去做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