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桌上的花瓶裏瞧,翻過來倒,沒有啊?再到帷帳下麵的瓶了裏找,還是沒有。
他輕咳一下,然後眼神瞧瞧床頭上的桌子。
我過去搬了倒過來看,果然是有藥,受傷連藥也不能大方地放出來。
他轉過身去,衣衫微露,傷口已經結著疤了,挺大一塊兒,但是還有些血水滲出來。
用鵝毛輕輕地沾了藥,往上麵拂過,上後背的藥,鵝毛掃過他身體顫抖了一下,我忍不住輕笑:“忍忍,不癢的。”
“癢。”他還要說。
“忍忍嘛。”二哥也怕癢, 有次和人打架弄破了頭,我給他上藥,總是躲著說癢,我總是這般和他說話。
可是說了出來,連我也赫了一跳,我怎麼就把他當成我二哥了。
小心翼翼地給他上了藥,將藥要放回去,他一邊穿衣服一邊卻說:“可以給你用點。”
“嘿,不用了,謝謝九王爺。”
“不要就算了。”他冷哼:“你也不配用這些藥。”
性子真是陰詭多變,不是我能猜得透的。
放回去,軟和地說:“九王爺,奴婢先出去。”
他看了不看我一眼,冷著臉拂袖而出去。
馮姐姐端了茶來,看到九王爺和侍衛出去,行禮斂首在一邊,等他們都走了馮姐姐才過來:“蘇婉,你是不是惹九王爺生氣了,他怎麼一臉黑黑的。”
“我不知道。”努力尋思,我是不是哪裏惹著他生氣了呢。
“你啊,我們還是快些出去吧,免得說我們在這兒偷懶呢。”
花影搖曳,起風的時候看雲,最是美。
喜歡它們的自由,我不喜歡小姐們手中的風箏,長長的線牽引著。
二哥說喜歡雲,挺好的。
我笑笑,二哥,我真想你了。
不知為什麼,多看了九王爺二眼,給他上藥就知道他的傷口如何了,生怕會滲出血水讓人知道了。
眼神與他對個正著,那子夜般的黑眸看得讓我心猛然地跳著,心虛地低頭不敢再多看他。
偷看王爺,可也是大不敬的。
可一會兒,還是悄悄地看了一下,他的臉,微微地紅了一些,如染上薄醉的美人,怎生個嬌媚醉人,陽光下的他,美豔不可方物。
晚上,依然是宴會,燈籠照亮了暗沉的夜,月亮也升上來,銀白的光色,帶著清冷的味道。
這個宮再熱鬧,可是還是覺得逐不去無邊的清冷與孤落。
在陰暗虎視著九王爺的,是連城將軍,那雙陰狠的眼睛,嚇得都讓我手顫抖,端著那空盤子抓得緊緊的。
他看我一眼,一手摸上了劍柄。
“連城將軍。”溫軟的如雲的聲音插了進來。
連城將軍手放下,笑道:“夏夫人。”
“怎生在這兒呢?”她輕笑:“那邊將軍們都喝上了,可左右不見連城將軍,莫非是將軍也嫌那兒喧囂著。”
“倒不是。”他淡淡地說:“多喝了幾杯,有些高了,就走這兒來了。”
然後腳步微微踉蹌,往外麵走了去。
我鬆了一口氣,感覺後背冷汗涔涔而下。
如果不是夏夫人來,想必他一定會殺了我的。他知道我是九王爺的宮女,還是別人眼中的通房丫頭,一個雖然讓我羞於啟齒的身份,但是對別人而言,我是他的近身侍女了。
夏夫人在火光之下看著我笑,那溫柔的臉,那慈和的眼神如此如此貪婪地看著我。
“夏夫人。”我行個禮。
她看著我,輕聲地說:“蘇婉。”
“是的,奴婢是。”真的好溫柔,這麼輕的聲音,像是會嚇著我一般。
“蘇婉,碧水城,是不是也叫碧玉城。”
“是啊。”我有些高興起來,想到那個生我養我的地方,水是如此的甜,山是如此的清:“城中的人還是說叫碧玉城,靠水的,就叫碧水城。”
“以前那裏戰亂過,你可知道?”說完咬著唇看我,帶著淚光的雙眼如此期待這個答案。
我覺得她是如此和謁可親,笑道:“是啊,我爹爹說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是戰亂的時候,爹爹說梨花還不是季節呢,就紛紛而落,那是戰火催殘的。”
“是你的親爹爹嗎?”她忽然有些緊張地問。
我點頭:“是啊,他就是我的親爹爹。”最親最親的,沒有他就沒有我。
她仿若有些失望,我行個禮:“夏夫人,奴婢要下去做事了。”
“蘇婉。”她輕叫我一聲:“我可以看看你的左耳朵後麵嗎?”
這個要求,好讓我摸不著頭腦。
可是這是夏夫人,鳳凰王朝裏算得最尊貴的夫人了。
我轉過身,一手往前拉我的耳垂,讓她看。
可是出聲的,竟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