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說:“你的意思是,隻要票販子沒打傷人就不歸你們管是吧?”
負責人但笑不語,隻是臉上的表情更尷尬了。
岑青禾皺眉道:“我知道醫院倒號的票販子不犯法,可他們直接影響醫院的正常運作,有多少人因為他們的耽誤不能及時看病的?難道這不算間接傷害嗎?”
“小姐,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今天的事情,我們特別抱歉。如果您有任何需求,我都可以幫您聯係醫院及時處理,您的反映,我也會馬上跟上麵回饋。”
“不是,你們能不能……”
岑青禾本想說,能不能別成天打官腔?
隻是這話還沒說出口,隻覺得手臂處一緊,她下意識的說到一半就停住,側頭看了眼商紹城。
商紹城對保安負責人說:“沒事兒了,我們不需要院方的幫助,謝謝你們。”
負責人對商紹城禮貌頷首,又對岑青禾說了句‘抱歉’,這才邁步走開。
眼見著一場‘大型表演節目’完全落幕,周圍的看客也逐漸散去,各忙各的。畢竟醫院這地兒,真的不適合放鬆‘娛樂’。
“你幹嘛不讓我說完?”保安負責人走後,岑青禾側頭看著商紹城問。
商紹城垂目睨著她,人群一散,他馬上恢複到之前那種不冷不熱的表情,此時更是口吻略帶嘲諷的說:“你還真當自己是女俠了?”
岑青禾美眸一挑,不滿的道:“我沒覺得我做錯了,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選擇。”
說罷,她又補了一句,“大家對於某些事情的三觀不怎麼一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不想良心過不去,也不想晚上躺下睡覺的時候,後悔自己為什麼沒出聲幫那對從外地來的老人。我心眼兒小,我能想的一個禮拜睡不好覺。”
自打上次商紹城的一番職場論過後,岑青禾深切的認識到,她跟他的三觀是真的不一樣。可能這就是為何他這麼年輕,就能坐到盛天營銷總監的位子,而她還處在詫異為什麼那麼多人會心術不正的階段。
她承認,他說的是對的,但也隻適用於職場。
某些原則性的問題上,她還是要堅持的。這點無關他是不是她上司,他就算是財神爺都沒有用。
“我說你幫人是錯的了嗎?”商紹城眼皮都不眨一下,徑自說道:“不聽人把話說完就先下結論,自作聰明。”
岑青禾習慣了他這種態度,也不怎麼往心裏去,隻是納悶的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商紹城道:“我說你剛才跟保安說的那些話。”
“我說錯了嗎?”
“沒錯,但是多餘。”
岑青禾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神中帶著不服氣的執拗。
商紹城麵不改色的回視她,語氣平靜的說:“你自己心裏明明清楚,這麼大的醫院,不可能不知道有票販子的存在,之所以沒人阻止,也不光是因為還沒鬧出事情來,隻是因為醫院默許他們的存在。”
“我早跟你說過,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規矩’,你在自己的領域都沒弄明白呢,還跑來人家醫院裏逞英雄。我告訴你,今天也就是沒人報警,沒出什麼大事兒,你看你要是把事情鬧大了,這事兒沒完,但倒黴的絕對不隻是那幾個票販子,你擋人家上頭的財路了,知道嗎?”
商紹城眼底帶著幾分嫌棄跟幾分憋氣,口氣也是在說教一樣。
岑青禾是聰明人,幾乎幾秒就反應過來,商紹城口中所指的上頭是誰。
以前聽說過,醫院的票販子其實是有醫院內部人員在供養的。他們一張號賣了多少錢,要層層往上‘交稅’。
原來這事兒是真的,她以前一直不願意相信,其實她一直都希望這個世界套路少一些,真誠多一點兒,可是沒想到啊……比人心更可怕的,是金錢的誘惑。
商紹城一直在盯著岑青禾的臉,本以為她這心係天下的暴脾氣,一定會不服氣的跟他強上幾句,結果她隻是緊抿著唇瓣,眼底的神色從憤怒變成接受,又從接受變作厭惡跟心寒。
“想什麼呢?”他問。
岑青禾眼球轉了一圈,淡淡回道:“想你演技真不錯,我還以為你真報警了呢。”
商紹城不著痕跡的挑起眉毛,語帶挑釁的問:“我怎麼聽著這話,好像是罵人的呢?”
岑青禾回以他一記虛情假意的微笑,出聲回道:“哪兒能啊,跟您在一起長知識,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