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五九 三年三戰(12)(1 / 3)

“張大人,下官有句話,憋在心裏很久了,不知當講不當講。”隨行官員躊躇著開口。

“但無妨。”張仁傑現在很惱火,沒什麼耐心。

“依下官看,朝廷設立節度使,就是一招昏棋。給節度使地方軍政大權,命他們建立藩鎮,讓他們在藩鎮內,擁有家主般的權力,本身就是在給他們劃山頭。

“現在王師厚不肯為國而戰,眼中隻有自己的地盤,就是這個原因!”隨行官員憤憤道。

張仁傑瞥了他一眼:“照你的意思,朝廷應該如何?”

“不設立節度使,還是像往常那樣,讓王師駐守各地,至少這樣一來,他們就是為家國而戰,現在也不會這般尾大不掉!”

張仁傑嗤地一笑,已是懶得回應這句話。

如果靠“家國大義”這四個字,能夠驅使防禦使的流民軍隊,為國死戰,宋治吃飽了撐的,才會設立節度使。

國戰爆發的時候,大齊國內貧富分化嚴重,地主階層跟平民階層之間的矛盾,已經是水火不容,很多平民百姓都不願為家國大義獻身了。

尤其是流民組成的防禦使新軍。

如果不設立節度使,給他們劃地盤,上到節度使下到流民新軍,都不會殊死作戰,國戰打到現在,早就全麵潰敗。

流民被地主富人、權貴官吏逼得連家都沒了,生活不下去,哪裏還會維護這個皇朝?

倘若大齊的軍隊,都是府兵,那自然是不用分封節度使的。

府兵家境殷實,殷實到連甲胄刀兵都可以自備,可見他們生活富足,是有朝廷保障的,所以他們願意為國而戰,為了保護這種美好的生活而戰。

可隨著土地兼並不可收拾,貧富分化嚴重,府兵製已經崩潰。

換言之,在國戰前的大齊太平盛世裏,禮已崩樂已壞。

“大人,朝廷為何一定要王師厚反擊北胡?中原有那麼多節度使,讓他們反攻不好?王師厚桀驁不馴,在下節度使裏,都屬罕見。

“我們要讓他進攻淄州,隻怕不會那麼容易,陛下交代的差事,怕是難以辦成。”親信官員見張仁傑不話,便出了自己心中的第二個疑問。

張仁傑歎息一聲:“王師厚之所以這麼桀驁,跟我們要他在齊魯發起反攻的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齊魯如果能反攻,就能聯合鄆州的兵馬,讓博爾術腹背受敵,進而一舉擊潰他,這是其他地方的節度使,所不能達成的目標。

“王師厚知道自己很重要,所以才敢對朝廷百般脅迫。”

親信官員想了想:“為什麼不支援鄆州?讓鄆州反攻?唐國公的兵馬,比王師厚的兵馬精銳,唐國公心中有家國大義,也不會這般拿大”

張仁傑搖頭:“怎麼支援鄆州?我們的錢糧能通過海船運到青州,可去不了鄆州。我們為何這麼著急讓王師厚反攻?就是鄆州的糧食,已經消耗殆盡了!

“北胡兵馬渡河南下前,鄆州是重要守備節點,城中的糧食足夠支撐一個戰區的,這才能撐到現在。可兩三年過去了,鄆州的糧食再多,也快吃完!”

親信怔了怔:“如此來,鄆州豈不是危在旦夕?一旦鄆州不保,博爾術失去了這個重要掣肘,十萬大軍騰出手來,去哪裏都能勢如破竹啊!

“屆時,我們好不容易有用的對峙平衡局麵,豈不是要毀於一旦?”

張仁傑沒話。

他能什麼?

事實就是這樣。

而他根本沒什麼辦法。

他深深為鄆州,為趙寧擔心。

除此之外,他還想起狄柬之。

他倆是至交,性情相投,誌向相合,都想給大齊造一個朗朗乾坤,也讓自己成為一代良臣,名垂青史,時常互相勉勵。

可如果鄆州被攻破,狄柬之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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