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五四 三年三戰(7)(1 / 3)

酒樓前,徐奇走入了人流中,像身邊的其他平民百姓一樣,一步步遠去。

拖雷站在門前,目送了片刻。

“將軍,我們真就這麼放他走了?”拖雷的親信隨從不解的問。

在他看來,徐奇連富貴都不要,也不肯為他們做事,擺明了就是心懷齊朝,是他們的敵人。

拖雷目光深邃:“無論怎麼,我跟他有同生共死的交情,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殺了他,於心不忍。

“至於心懷齊朝他連寧願丟棄齊朝的高官顯職,也不想再為齊朝效力,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拖雷離開酒樓,跨上戰馬,緩步而行:“從莫州過來之前,我查過他的底,知道他這些年的經曆。”

這些經曆起來並不複雜,主要是三件事。

其一,徐奇年少的時候,他的父親在酒樓做事,一次夜晚給客人送酒菜的時候,被坊丁給打死了——坊丁打死人的理由是,那個坊區規定,夜晚隻能本坊區的人進出,徐奇的父親為了給客人送酒菜翻牆而入,惹惱了對方。

事後,那個打死人的坊丁,並沒有被官府判罪償命。

其二,徐奇在西域作戰時,是在魏無羨麾下,前期作戰立功之後,都是論功行賞,所以官職升得很快。

可後來魏無羨忽然調回了燕平任兵部侍郎,因為某些原因,徐奇被調職到了防禦使麾下,脫離了魏氏庇護。

結果,因為他既不是嫡係也不是防禦使新軍將領,還不善於諂媚逢迎,漸漸就被防禦使排擠,血戰得來的軍功都成了別人的,自己還因為一點錯,從一營副將降職成了都虞候,被對方的親信取代了位置。

第三件事,是徐奇回家省親,發現自家的田產被一個鄉紳侵占,老母親也被打傷了腿,而那個鄉紳因為跟縣令沆瀣一氣,還跟莫州刺史沾親帶故,所以根本不把徐奇放在眼裏。

聽拖雷完這三件事,親信隨從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道:“將士在沙場浴血奮戰,將士的老母親卻在家鄉備受欺淩,齊朝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這種事在齊朝多不勝數。”

拖雷淡淡道,“徐奇有個發,在西域作戰斷了條胳膊,回來隻能做個販,還經常被惡霸收錢、毆打,官府根本不幫忙出頭。

“想來,這件事也是徐奇不想再回軍中的原因。誰想自己為國征戰,成了殘廢回來後,卻過得連普通人都不如?”

親信隨從點點頭:“齊朝的官府如此黑暗,怪不得徐奇死了心,寧願舍棄榮華富貴,也不願再回軍中賣命、受氣。”

拖雷笑道:“所以他想過普通人的日子。照顧老母親,娶妻生子延續香火。設身處地為他想想,也的確沒什麼比這更重要了。”

“那將軍是打算放過他了?”

拖雷不置可否:“你可知道,侵占他家田產的鄉紳,欺淩他發的惡霸,文安縣縣令,還有莫州刺史,後來都怎樣了?”

“怎樣了?”

“在徐奇回來後,相繼死於非命。”

“是徐奇殺的?”

“齊朝的官府沒有查到任何證據。”

“這麼多人都死了,官府不會懷疑徐奇?”

“我看過案卷,徐奇有不在場證明。”

“這”

“現在你總該知道,徐奇有多難纏了吧?”

“的確難纏。”

“但那個打死他父親的坊丁,現在是文安縣的縣尉,有我元王庭庇護,他卻不能奈何對方。”

“所以他敵視我們?”

“也許是,也許不是。”

“將軍的意思是,還是要殺他?”

拖雷仍是不置可否,話鋒一轉,起了河北地大局:“去年,公主在各地圍剿叛軍,殺了不少人,卻沒能真正擺平這件事。

“如今一年過去了,各地叛軍有死灰複燃之象,據報,眼下那些叛軍的規模已經不比去年,這麼多人叛軍盤踞在鄉野,你知道他們最缺什麼?”

親信想了想:“糧食!”

拖雷臉上又有了笑意:“去年春夏之際,這些叛軍到處作亂,搶了不少糧食金銀,後來公主圍剿他們,他們的人雖然跑了不少,金銀也能隨身帶走,但糧食卻不能。

“如今正是秋糧入庫之時,各地的叛軍,都需要大舉籌集、購買糧食,而文安縣這裏的糧食,很多。”

親信若有所悟:“將軍是想借題發揮?”

拖雷慢悠悠的道:“這個時候,狐狸澱的叛軍在文安縣大舉購買、轉運糧食,一定會被發現,根本運不走這些東西。

“而據前些時日,抓到的狐狸澱探子交代,狐狸澱裏有個頭領,曾在西域作戰,而且跟徐奇同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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