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四九 三年三戰(2)(3 / 3)

“為什麼必須去?朝廷無道,官府黑暗,權貴魚肉鄉裏,富人壓榨平民,節度使隻知道橫征暴斂,百姓民不聊生

“這樣的世道,你充什麼英雄好漢,我們能活著就很不容易了,一家人呆在一起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去?”

妻子淚流滿麵。

範子清神色黯然:“朝廷無道,官府黑暗,節度使橫征暴斂的確都是事實。可就因為這些事實,我們就不要家國了?”

妻子哽咽道:“我知道你誌向遠大,一直想要匡扶社稷,縱然屢試不第,被迫做了個捕快,也沒動搖過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心思,可你得看清現實啊!”

範子清默然不語。

妻子再度嚐試勸阻:“你是修行者,可那麼多元神境、王極境,都死在了戰場上,你一個禦氣境,縱然是到了戰場上,又能有什麼用?”

範子清仍是不語。

良久,妻子抹幹了眼淚,眼神如劍的盯著範子清:“給我一個理由。一個你拋妻棄子,不顧雙親,也要去沙場,為這個肮髒皇朝拚命的理由!”

範子清沒有話。

三日後,範子清先是拜別雙親,而後回到家,擰上行禮,挎上腰刀,走出了家門。

死死咬住嘴唇的妻子,左手拉著女兒右手拉著兒子,身形單薄的站在門前淚如泉湧,默默望著範子清走出巷子。

在巷子口回過身,最後看了一眼遙遠、孱弱、矮的妻兒,心如刀絞的範子清,咬著牙扭過了頭,彙入大街上身著甲胄的隊伍。

這一,是深秋,木槿葉子片片凋落,地間冷冷清清。

範子清帶著中牟縣的修行者隊伍,出了城,一路向北。

他們的目的地,是萬勝城。

秋風蕭瑟,一望無際的田野上,不見半個莊稼漢,寂寂的林子裏,黃葉打著旋兒飄落,連著邊的官道上,倒是有數不清的行人。

這些行人組成了一股慌亂的洪流,腳下塵土飛揚。

那是北麵來的,逃避戰火兵災的百姓,有人拖家帶口,有人背著巨大的包袱,有人推著板車,有人抱著嬰孩,有人三五成群,有人形單影隻,有人兩手空空。

相同的是,每個人的眼中,都寫滿了恐慌。

在這股龐大的,看不到盡頭的洪流麵前,範子清跟他身後數百人的隊伍,就顯得無比渺。

但他們仍在義無反顧的逆流而行。

縱然如大海中的孤舟般,也不曾轉身回頭。

那些看到他們這支鮮衣怒甲、隊列還算齊整的隊伍的逃難百姓,相繼放緩了腳步,原本驚慌的麵容稍稍鎮靜,紊亂失措的步伐漸漸平穩。

百姓們看著這支堅定逆行,麵向北方朝著北胡大軍走去的隊伍,眼中慢慢有了神采。

那是寄予厚望的信任。

也是奢求、幻想。

目光觸碰到一張張滿是灰塵、汙漬的臉上,那一雙雙或許期許或敬佩或不解或擔心的眼睛,範子清很清楚,去了萬勝城,他們接下來要麵對什麼。

但他一定要去。

縣令,給我一個理由。

妻子,給我一個理由。

一個不要安穩寧願以身犯險,一個拋妻棄子也要浴血殺敵的理由。

一個在並不公平並不美好,乃至是混亂黑暗的世道裏,甘願沙場拚命的理由。

範子清告訴他們,沒什麼特別的理由。

隻是因為,我是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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