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站直似乎都已不可能的趙寧,就莫禦空飛行,從容遁走了。
蒙哥也落到了山上。
跟趙寧隔著數十步的距離,在另一座稍矮的光禿禿的山頭,尋了塊平整土地,盤膝而坐。
一名王極境一直扶著他,另一名王極境則在旁保護,防備趙寧萬一暴起突襲,而那名重傷的王極境,這時也趕了過來,坐到了蒙哥身後。
腹的傷口猙獰可怖,這是危及性命的重創,蒙哥必須立即坐到地上調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命喪當場。
他吞了一顆丹藥,就將想要為他包紮傷口的部下推開,一隻手捂著腹,雙目如狼的遙遙盯著趙寧,再度發問:“為何?
“為何要這麼做?你明知道,就算捅我一刀,也不可能殺了我,反而會讓你自己陷入九死一生的絕境,為何還要這麼做?!
“現在我還有兩名戰力完整的部下,可進可退可殺你,而你呢?單人孤影,連站不穩了都沒人攙扶,我要取你腦袋就能取你腦袋!
“告訴我,為何!你明明隻有一個人,為何要來這孝文山攔我?!”
到最後,他幾乎是扯開嗓子在咆哮。
哪怕這樣牽動了傷口,讓他腹流血更多了,他也不在乎。
他很憤怒。
出離的憤怒。
因為他七個王極境手下,這一戰死了四個,重傷了一個。
就連他自己,也險些被趙寧當場擊殺,一隻腳幾乎邁進了陰曹地府。
他更加憤怒的是,像趙寧這樣,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王極境中期,距離王極境後期也不過半步之遙的世間奇才,大齊最頂尖的高手,已經是要什麼有什麼,隻要自己不死,隻要能夠穩定提升境界,將來一切都有可能!
縱然是大齊被滅了,趙寧還足夠年輕,多年以後元木真賓,未嚐沒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可現在,趙寧竟然不惜以命相搏,也要阻止他進入河東地界,這簡直毫無道理、不知所謂!
如此愚蠢的行徑,是何等愚蠢的人才會為之?
而他,孛兒熾君蒙哥,元可汗之子,將來的元皇朝皇帝,竟然被這樣一個蠢人,給傷得差點兒沒了性命!這讓他如何能不憤怒?
問題咆哮著低吼完,蒙哥便死盯著趙寧,等待對方回答。
他看到對方笑了。
又笑了。
這一回,趙寧笑得更加坦然。
他隻回答了四個字。
就是這四個字,讓蒙哥怒火更上層樓。
趙寧輕飄飄的:“因為我能。”
因為我能——因為能攔住,所以來攔了。
所謂的九死一生之險,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甚至是不值一曬。
以一人迎戰八名王極境修行者,其中還有一個是王極境中期,這一戰對還未成就王極境後期的趙寧而言,本就是九死一生。
他知道這一趟單人獨騎來攔截蒙哥,會是一場怎樣的凶險之旅。
但他依然來了。
來得毅然決然,沒有半分猶豫。
蒙哥不會知道,在趙寧站上孝文山之巔,看到他們的身影,出現在遠方際的白雲下時,內心深處唯一的感覺,是慶幸。
趙寧慶幸自己趕到了,慶幸自己來的及時,慶幸自己還能在這孝文山上,跟蒙哥有一場堂堂正正公平搏殺的機會。
對旁人來,他這趟過來是凶多吉少,自討苦吃,乃至是自尋死路。
可趙寧看到的,是那一線生機。
這一線生機,屬於趙氏族人,屬於大齊皇朝,屬於下萬民,是他嘔心瀝血,殫精竭慮拚搏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掙來的!
如果能把握住這一線生機,趙氏就不必舉族傾覆,盡皆在沙場烽煙中化作屍骸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