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二四 河北棋局的真貌(1 / 3)

黃昏時,大戰方歇。

除了寥寥幾個殘兵敗將趁亂走脫,近三千北胡將士都成了屍體。

他們或像枯木一樣漂浮在冰冷的湖麵,或如燦爛葉一般掛在殘破的船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盡頭。

湖水被鮮血染成了猩紅色,在夕陽的餘暉下倍顯絢爛。與斷折的蘆葦混在一起的破碎旗幟,則為這份絢爛增添了幾分肅殺。

望著戰士們打掃戰場,曹雲燁笑得嘴都合不攏,一個勁兒的搓著手,對站在身前邊喝酒邊拍打肚腩,好似也很美的黃遠岱道:

“堂堂三千北胡甲士,過萬王師都對付不了的百戰悍卒,竟然被我們以相當的兵力,盡數殲滅在了白洋澱,先生真是神算!”

黃遠岱打了個酒嗝,不以為意的道:“老夫叫什麼神算,這場仗能打贏,主要靠的不是我,而是公子多年的布局。

“若不是各城各地,都有我們的眼線、內應,要不是你麾下的驍勇,被公子的族人訓練了這麼久,若不是寨中有這麼多修行者,還不缺符兵丹藥——

“老夫又能做什麼?萬丈高樓平地起,公子早就打好了地基。”

聽黃遠岱提起“公子”,曹雲燁頓時滿麵莊重,話時連聲音都不自覺低了兩分,帶著發自內心的敬畏膜拜:

“公子是神人,我等凡夫俗子,能夠在公子麾下效力,在公子的帶領下殺敵報國,是祖上積了幾輩子德。若是能夠見上公子一麵,曹某此生無憾!”

黃遠岱覺得曹雲燁這話得不虛,也不錯。

在大齊平盛世最輝煌的頂峰,公子卻看到了大齊的腐朽脆弱,在所有齊人都不把草原人放在眼裏的時候,公子卻知道對方已是大齊的心腹大患。

僅是這份洞察力與遠見,就遠非常人能及。

更何況,公子還事先好些年就能預料到這場國戰,並且用遊曆下的幌子,靠著趙氏第一世家的實力,隱蔽收服、壯大江湖羽翼,在不斷聚集財富的同時,把財力物力人力發揮到極致,在各地埋下無數棋子。

這的確是神人手筆!

黃遠岱自己都非常慶幸,當初在鄆州遇到了公子。

他更加慶幸,自己在公子麾下效力,這樣他才有機會在眼前這般廣闊的舞台上,盡情施展自己的才情抱負。

要不是遇到了“公子”,他這輩子也就是個酒鬼罷了。

還是個鬱鬱不得誌的酒鬼。

雖普通人的人生,本就是個受苦受難的過程,要一輩子被權貴壓榨,對顯赫人物卑躬屈膝、點頭哈腰,為了妻兒老忍氣吞聲、日夜勞累,唯有看開了放下了心胸敞亮了,才能收獲一些輕鬆與釋然,但身為八尺大丈夫,尤其是胸有丘壑的才智之士,這樣過一生,誰又真的心甘情願?

能夠錦衣玉食,誰願安貧樂道?

能夠名動下,誰願默默無聞?

選擇淡泊名利,不過是命運不好,沒有選擇,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些罷了。

除了家裏的妻子與葫蘆裏的酒,別的都不在乎,不過是因為在乎不了。

若是有機會,那便是男兒不遂平生誌,空負生八尺軀!

黃遠岱收斂思緒。

他道:“前有水寨攻防戰,後有合圍聚殲的大勝,中間還有殺進莫州城的奔襲,以白洋澱、狐狸澱為核心,莫州、潁州的這四千驍勇,便算是完成了從匪盜到戰士的轉變。

“這一仗已經打響了你們的名頭,日後要招募民間青壯不再是難事,等到錢糧運到,你們就按照計劃擴充隊伍。

“從今往後,你們便是大齊的正規軍,公子自然會向朝廷請功,為你們分封官職。

“等撐過了北胡下一輪圍剿,這方圓數百裏,就是任由你們馳騁的廣闊地!跟北胡好生較量,來日能有多大的成績,就看你們自己了。

“記住,平日裏多多操練,不可有一日懈怠。若是敢耽誤公子的大事,不止你曹雲燁的腦袋不夠砍,老夫這顆人頭也賠不起!”

曹雲燁抱拳應諾。

行過禮後,他反應過來,訝異道:“先生要走?”

在他原來的想象中,白洋澱現在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往後還有許多挑戰,黃遠岱應該會留下來主持局麵,但聽對方剛才話裏的意思,卻是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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