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沒能自裁成。
一道真氣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再也不能動彈分毫。
眾人方才隻覺得眼前的光線似乎蕩漾了一下,這時候才看清,原來陳奕的床榻前已經多了一個人,青衫革帶、廣袖長袍,氣機如淵、風度出塵。
正是趙寧。
黃勇愕然抬頭:“趙趙將軍”
“見過趙將軍!”包括大夫在內,眾人連忙見禮。
“軍中自有軍法,主將戰死,親兵皆斬。若是陳奕當真沒了,你連自裁的資格都沒有,隻配死在軍法使的刀斧下。”
趙寧看著血葫蘆一樣躺在床上,已經連氣若遊絲都談不上的陳奕,跟黃勇完這句話後,便收回了壓製對方的那縷真氣。
在黃勇還懵懵懂懂,不太明白趙寧這番話的含義時,趙寧已經揮了揮衣袖,對行禮的眾位將士道:“都退後。”
這時候,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過來,趙寧這是要救他們的大當家了,包括黃勇在內,眾人莫不是驚喜萬分,連忙應諾往後退開一大截。
從袖中掏出一個丹藥瓶,倒出兩顆丹藥送到陳奕嘴裏,趙寧揮動長袖從對方身上一尺高的位置撫過,灑下一片青濛濛的光輝,融入對方的血肉經脈中。
做完這兩個看起來簡單至極的動作,趙寧轉過身來,看了大夫跟眾人一眼,吩咐了一句“好生照看”,便徑直向外走去。
大夫在治病救人這一道上見多識廣,當下已經看出些許門道,欣喜之下連忙抱拳應諾,黃勇則是什麼都沒看出來,隻覺得趙寧這兩個動作,實在是太過輕描淡寫,就像是看玩笑一般,關心則亂之下脫口而出:
“趙將軍,大當家能活了嗎?”
修行者們雖覺得黃勇這話問得不妥,但也都本能的看向趙寧的背影。
趙寧腳步沒停,保持著固有的節奏離開,隻留下了一句話:“除非是元可汗親自來,否則,沒有本將的同意,誰也休想取走陳奕的性命!”
聞聽此言,眾人莫不心神巨震,好似聽見了山崩裂之音。
“不愧是趙將軍,當真是霸氣非常!”有人滿臉崇敬的感歎。
“這就是王極境中期的實力?端得是厲害得緊!”
“我看到趙將軍給大當家用丹藥了,能被趙將軍隨身攜帶的丹藥,一定是趙氏的珍品,絕非凡俗!”
“不管怎麼,連傷成這樣的大當家都能救回來,距離活死人肉白骨也不遠了,我大齊第一將門世家的王極境中期強者,本事比神仙也差不太多”
“若不是這樣的人之姿,又豈能帶領我們大勝北胡?”
眾人有感而發,驚歎之餘,都回身去關注陳奕的情況。
這時,大夥兒又聽到了噗通一聲想,回過頭一看,卻見黃勇再度跪在了地上,隻不過這回是麵向趙寧離開的方向,也沒有拿著橫刀準備自裁,而是感動得嗓音都變了調,自顧自叩首大喊:
“多謝趙將軍!”
趙寧從人群裏出來,迎麵便看見了賀平與耿安國。這兩人雖然沒有像陳奕的部曲一樣,圍在陳奕床前不肯離去,但也都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看著這邊。
顯然,他們也都很關心、敬重陳奕這個,帶著麾下將士前赴後繼,為大軍破陣殺敵立下頭功,自己卻命懸一線的真豪傑,想要在第一時間知道對方的情況。
“見過趙將軍!”
“見過趙將軍!”
看到趙寧出來,賀平與耿安國兩人,從各自站立的位置連忙迎過來見禮——他們倆站在不同的地方,相隔還比較遠。
“不用多禮。”趙寧停下腳步。
“這一戰大軍能勝,多虧趙將軍排兵布陣得當,臨戰之時給予及時軍令,否則,以北胡大軍的戰力與布置,各部早就進退失據,我們也身首異處了,趙將軍真乃神人也!”耿安國欽佩萬分的道。
“何謂皇朝第一將門,末將今日算是見識了;為何國戰至今各軍都是潰敗,唯獨河東軍能夠將北胡擋在門外,末將今日方才明白。鄆州能有趙將軍來坐鎮,必定是穩如泰山,這實在是我們的大幸!”賀平同樣是滿麵敬佩。
趙寧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擺擺手,示意兩人不必再拍馬屁,轉而問道:“你們剛從戰場下來,就來了這裏?看來你們對陳將軍頗為敬重?”
賀平點頭道:“本想進去探望,但裏麵人太多,末將隻好在外麵等著。”
耿安國肅然道:“沒有陳將軍血戰在前,撕裂北胡大軍的陣型,哪有我們後麵破陣奪城的事,陳將軍之英勇敢戰,我等敬重萬分!”
趙寧微微頷首,對兩人的回答很滿意。在鄆州戰區,陳奕等人算是他的嫡係,如今陳奕能夠收獲人望,也不枉他們血戰一場。
這符合趙寧的預期,也是趙寧將陳奕等人放在先鋒位置的用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