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公搬來墩子，放在離龍床三尺遠的地方。
李明睿坐了下來，看皇上神色憔悴了許多，也蒼老也許多，不複往日威嚴氣象，但這個憔悴的老人，已然是大心帝王，掌控下。
“明睿。”
“臣在。”
“孤這一病，怕是好不了了。”
“皇上春秋鼎盛，切莫因一時病痛便灰心喪氣。”
“孤的身體孤知道，孤多日未上朝，朝臣們都亂了方寸了吧？”
李明睿道：“朝臣們也是關心皇上。”
皇上冷笑：“他們更關心的是孤會把江山交給誰？這幾上的折子，明麵上都是在關心孤，可話裏話外都在催促孤早立儲君。”
李明睿不敢接這話，靜靜等待皇上的下文。
“你孤立誰為太子好？”皇上看著李明睿，看似平淡地目光下卻潛藏著銳利鋒芒。
李明睿道：“朝臣們大多有自己的想法，臣以為，沒有人比皇上更了解幾位皇子的秉性，能力，這下，也隻有皇上在立儲一事上是全然為了大心將來著想。不過……臣以為，可先不立儲，選一皇子暫時代理國事，為皇上分憂，也算是對皇子的一次考驗。”
皇上眼底的鋒芒斂去，歎了口氣，感慨道：“知孤者，唯有你了。”
“現在一有風吹草動，朝臣們就心思浮動，在他們看來，監國與立太子無異，承平在朝中根基淺薄，立不住，讓承業監國，武官反對，讓承宗監國，文官反對，可眼下，南邊戰事又起，北齊和西陵有趁火打劫之心，文治武功哪頭都輕不得。”
“可否讓內閣大臣……”
李明睿話沒完，皇上就搖頭。
內閣基本都支持承業，一旦大權放到他們手中，他們會千方百計扶承業上位，
“明睿。”
“臣在。”
“聽你前些日子又犯病了。”
“回皇上，臣這病時好時壞，習慣了。”
“明睿啊，孤對不起你父王，這麼多年了，孤遍尋名醫還是治不好你的病。”
“皇上，生死有命，臣已經想開了，皇上允許臣執掌七星司，讓臣能為國效力，不至於庸碌一生，臣心滿意足。”
皇上愴然：“孤知道你的忠心，孤這幾個皇子都比不上你。”
“皇上言重了。”
“可惜你這病，不然孤倒是能一了心願，兌現當年與你父王許下的承諾。”
李明睿慌忙下跪：“皇上，莫微臣病入膏肓苟延殘喘，就算微臣身體康健，微臣也不願受命，微臣隻想和父王一樣，盡心竭力輔佐皇上，為大興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皇上目色柔和了幾分，：“明睿，你來監國吧！”
李明睿錯愕地看著皇上。
“隻有你監國，才鎮得住文武百官，他們也不會反對。”皇上道，因為明睿時日無多，即便他坐上監國的位置，也沒有人會認為皇位會屬於他，文武朝臣，涇渭分明，承業和承宗誰監國都勢必吵翻，所以，隻有明睿才能擔此重任，隻有明睿才能維持這一線平衡，才能為他爭取更多的時間。這是他這幾日深思熟慮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