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聲音有些喑啞，道：“染染……你不怨我嗎？”
林似染看著林老夫人，似乎一時沒有辦法回答的樣子，微微低下頭，屋裏的空氣似乎都在這一刻凝結了起來似的。
林老夫人的目光裏也暗含著幾分不安。
林似染終於抬起頭來，眼圈微紅，卻還是露出了一抹略帶淒涼的笑，道：“最開始得知真相的時候，心裏著實不好受，明明大家都知道我不是夫人親生的，為什麼沒有人對我說過，連祖母也不肯告訴我。”
林老夫人剛要開口，林似染又接著道：“祖母聽我說，可是我略一冷靜下來之後，才明白祖母和父親不是要傷害我，而是為了保護我，我自小就被送離了林家，也未曾見過生母，如果接我回來的時候，便告訴我，我生母是秦氏，那我必然會生出很多很多的疑惑來，若是因此而記恨夫人，反而會惹出許多是非來，一家人也沒有辦法和和氣氣的過了。”
林老夫人聽著林似染的話，眼裏的淚又再度湧出來，一把抱住了林似染，道：“染染，你真是個好孩子，祖母對不住你！”
“祖母千萬不要這樣說，自打我回家之後，祖母對我百般嗬護，悉心教導，我知道您對我好，我感覺得到。”林似染也哽咽道。
林老夫人哭著道：“你這麼懂事的孩子，我豈有不疼你的道理？”
春嬤嬤在一旁也欣慰地抹淚，道：“這下好了，老夫人也不必再難受了，我就說大小姐是個明事理的，怎麼會不明白老夫人的心呢？”
林似染擦了擦眼淚，也替林老夫人擦眼淚，道：“祖母不必憂心，染染永遠是您的孫女，永遠不會改變的。”
“好……好……你乖。”林老夫人也深感欣慰，拉著林似染坐在自己身邊，緊緊摟著，像生怕林似染跑了似的。
“你想知道你娘親的事兒嗎？”林老夫人問。
林似染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我想知道，可如果祖母覺得我不該知道，那也不必告訴我，或許我知道了，反而會多許多的煩惱，人生難得糊塗，不是麼？”
林老夫人微微歎息，道：“也沒什麼不好讓你知道的，蘇進既然已經承認了當年的事情，你也知道自己的娘親是怎麼死的了，還有什麼不好讓你知道的呢？”
“你娘親也是個可憐人，她約莫七八歲的時候，跟著一對逃荒的老夫妻來到林家莊的，聽說是家鄉發了水，一路逃難，輾轉流落到了這裏，她爹老秦頭到了這裏就沒了，留下你娘和你外祖母孤兒寡母，莊子上的人看她們可憐，就施舍了飯菜和舊衣裳給她們，還幫忙將她爹給埋了。”
“那時候林老族長看她母女二人可憐，便將她們留在了家裏當幫傭，你娘聰明伶俐，還認得字，老族長也是分喜歡她，他們家也沒有女兒，便當成了半個女兒看待。那時候你祖父已經去世了，我獨自撫養你父親和姑姑，十分辛苦，你娘經常跑來我家幫我做針線活，她手也巧得很啊，繡出來的花活靈活現的，還會念詩，一來二去和你爹便常常在一塊兒討論詩書了。”
“村裏不像城裏那麼講究，規矩也不多，他們來往我也不反對，我也喜歡你娘，她乖巧孝順，你簡直和你娘的性子一模一樣。後來老族長看你父親和你娘這樣好，便做主將你娘許配給了咱們家。你娘嫁到咱們家來的時候，才十五歲，和你一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