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驚雷,從長空劃過,暴雨順勢而下,一時間狂風大作,天地仿佛都在震顫一般。
“小姐……小姐……你醒醒……”
林似染從噩夢中被喚醒,臉上浮著一層薄汗,睜眼的一瞬間,幽暗的眸子裏射出一道令人膽寒的鋒芒。
嚇得那小丫鬟手裏的帕子都丟了。
“小姐……你是不是夢魘了?”小丫頭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憂心忡忡地看著自家小姐。
“穗兒?”
林似染一把抓住小丫頭的手,如同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穗兒,你竟還活著嗎?”
叫穗兒的丫頭都傻眼了,可憐巴巴地道:“小姐,你是不是睡糊塗了,穗兒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嗎?”
林似染這才覺得不對勁,穗兒就算還活著,也不會還是十四五歲的模樣。
她的目光被屋內的陳設給吸引住了,這不是她在長平侯府的臥房,而是……是林家!
心跳猛然一窒,她鬆開了穗兒的手,微微帶著顫抖,道:“穗兒……去……把鏡子拿來。”
林似染的呼吸放的很慢,很輕,她生怕驚醒了自己,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大夢。
穗兒也不知她為何突然要鏡子,但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也隻好依她。
鏡子被放在了林似染麵前,她看到了自己的臉。
略顯清瘦的麵龐,卻難掩青春和秀麗,那是一張沒有歲月痕跡,不曾曆經風雨,稚嫩而青春勃發的美好容顏。
雖沒有傾城的顏色,卻如同微帶晨露的花骨朵,遲早會綻放出最絢麗的姿態。
林似染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尖銳的疼痛,提醒她,這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她回來了,回到了十三年前,她才十五歲,剛剛從鄉下被接回了林府,從私塾先生的女兒,變成了尚書府的千金。
她滿心歡喜,以為與親人團聚,自己也可一朝凡鳥上枝頭,變成金鳳凰。
可一世生死浮沉,她才明白,從她踏入這座深宅大院開始,就已經走入了別人為她設定好的圈套。
她看到自己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然後她又親手抹去了。
別哭,林似染。
眼淚這種東西,太軟弱,從今往後,你要做的,不是悲歎命運,不是感慨身世,而是珍惜上天給你的另一次生命,不擇手段,將那些傷害你,欺騙你,愚弄你的人,通通踩在腳底,戲弄於股掌,再碾死在手心。
恨意如同毒草,在心底深深紮根,放肆生長,林似染攥緊的手指,掐入了手心裏,血混著汗水從指縫中滲出來,滴落在她雪白的中衣上。
“小姐,你……你怎麼了?”穗兒嚇得忙將鏡子扔到一旁,抓住林似染的手,強迫她鬆開自己。
“嗚嗚……小姐,你怎麼能傷害你自己呢?這得多疼啊?”穗兒心疼地都哭了。
林似染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好像嚇到了穗兒。
“好穗兒,別哭,我剛剛隻是被噩夢驚著了,已經沒事了。”林似染收斂了所有戾氣,又恢複了一貫嫻靜文雅的樣子。
穗兒一邊用帕子給她包手,一邊道:“瞧你這手,都掐出血來了,一點也不疼惜自己!”
林似染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吸鼻子的樣子,冷硬的心生出了幾分暖意。
她從小被林家拋棄,由私塾先生顏雲昌收養,穗兒也是從顏起就一直跟隨她身邊。
可惜的是,她上輩子也沒保護好穗兒,不知什麼緣故,穗兒死在了林府後院的水塘裏。
她不相信那是意外,因穗兒自小與她一起生長在鄉間,她們是通曉水性的。
可是沒有證據,甚至連穗兒為何而死她都糊裏糊塗,自穗兒去世之後,她身邊的人都是林夫人安排的,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林夫人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