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月上柳梢頭。
舞樂休整過後,又換了一身衣服,便來接替宮女照顧楚邑。到了晚上的時候,他的高燒仍舊未退。說沒有擔心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他是因為自己受的傷。
是以一身梳洗過後,她便打算寸步不離地照顧他。
無論如何,至少也得等他身上的傷好了再說。
可到了午夜之時,她的眼皮仍舊不自覺地開始掐架,竟然漸漸地合了起來。舞樂沉沉入睡,頭就這麼靠在楚邑的床邊。
然而她睡了,他卻醒了。
她就在他觸手可及的位置。
楚邑微微抬手,手指輕撫她的發絲。似是怕打擾到她的夢境,他的動作極其輕柔,甚至就連他自己也有幾分訝然,他竟然也會有如此溫柔的時候。
在旁人眼裏,甚至就連他自己也以為,作為雀樓的少主,就該斷情絕義。
或許齊嫣有句話說的沒錯,作為雀樓的少主,他本不該是有心的。可是心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太過虛無,並非是他的所能在意珍視的東西。
他的手總算是在空中停頓,然而自己卻是絲毫不敢動彈。
舞樂趴了一會就醒了,她抬起頭,衝著血絲的眼茫然看了一眼周圍,最後才落到楚邑的身上。見他仍舊昏迷不醒,便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額頭。
然而她冰冷的手觸及他的額頭之時,依舊是一陣熾熱。隻是相比原來的確是好了太多。
他的燒怎麼還沒退?
舞樂心中擔憂,不自覺地喃喃道,“對不起……若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這個樣子。”
其實她是有機會的,她完全可以在城郊的林子裏將那八個人殺了的,可是她做不到。她不能為了救人而去害人,這種堅信細細想來卻是可笑無比。
用那八個人的性命換楚邑一個,怎麼算都不是虧的。
楚邑的雙眸眯開了一條縫,裏麵似乎閃過了一道精光。他忽然用一種極快的速度抓住了舞樂的手,用自己掌心上厚重的繭來婆娑舞樂的手背。
她微微一驚,睜著眼看他。
舞樂雙眸通紅,也不知道是沒睡好造成的,還是擔憂造成的。
可即便如此,她這般樣子仍舊讓楚邑頗為心疼。他原想閉著眼裝到天亮,可見她如此自責,還是忍不住醒了過來。
“與你無關。”
此事本就與她無關,若不是齊嫣的話,她也不會受傷。
“可是……可是你……”舞樂說了半天也沒能將自己的話說得完整。
“沒關係,你若是真的擔心,可以考慮以身相許。”
“呸!”舞樂下意識地後退,可她的手還被楚邑抓在這裏。這一起身,整個人都幾乎朝後摔了下去,幸而楚邑抓住了她,一個大力將她帶回。然而舞樂還是承受不住力量的控製,整個人都幾乎摔在了楚邑的身上。
她聞到了一股藥的味道,並不刺鼻,配合他身上的味道十分好聞。
不過舞樂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連忙掙脫了他。隻是,至始至終他都抓著自己的手,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放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