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帶領著一群人踏入了朝露殿,那是在他快要登基前的那個晚上。
當時她正坐在內殿裏,與忙碌許久今日終於得閑的封颯月閑聊。那日戰爭之後,他們就再也未見麵,就連仇浩涯她也未能有幸見到一麵。隻是宮中伺候的奴婢們相傳著這樣的話,倪玫住入了東宮,而她的朝露殿正是西宮正宮,這樣一樣,就如同是兩女人的爭鬥一般,讓她微微覺得不甚為好。
“事情處理得如何?”終是自己幫忙打下的江山,她依舊無法做到置之不理,這座江山有一半是她的功勞,所以她不能允許在戰爭結束後,還要百姓去忍受流離失所,每日彷徨不安的度日。
封颯月明顯不是為報備此事而來,所以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問了她一個問題。“他沒來看過你?”
看著朝露殿內如尋常宮殿般的裝飾,以及隻有四個伺候的奴婢,封颯月一眼便能看出些問題,若是仇浩涯來過此處,誰敢對她不重視。先不說她是否能成為未來帝後,就是倪玫這個在戰爭都沒有付出多少的女人,都有十二個奴婢,並且小廝無數,而她卻是要遭受這樣的對待。
牽強的勾起微笑,她也明白封颯月這般問話的原因。她本是付出了那麼多,為仇浩涯奪下江山,到頭來落到的好全部都到了倪玫身上,多少封颯月會覺得仇浩涯對不住她。隻是她是誰,是仇浩涯的何人,即使他不來這座宮殿,也改變不了什麼事實。
“大概是太忙吧。”這樣的解釋,她不知是在安慰封颯月還是在安慰她自己,他每日接觸朝堂之事,仇浩涯忙不忙,難道他會不清楚嗎?所以她這番話明顯是在為仇浩涯開解。且不論仇浩涯已是一國之君,封颯月不過是皇位身下的臣子,她不希望有朝一日,因為她的遭遇,而讓封颯月產生其他的心思亦或是為了她惹來事端。
清淡的眼神望向她的方向,仇浩涯是否忙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然而這不是他不來見她的原因。封颯月可是聽說了很多次,仇浩涯往東宮的位置走去,他能忙碌到去見倪玫,卻是無法來這裏見她,她還這般做,值得嗎?
“雪塵莫要強求。”有些人終究難以屬於她,盡管在利州很有可能給了她山盟海誓,但在權勢麵前,那些都會變得無比的卑微,經不起時間的折騰,強求隻會讓她不斷受傷,掙脫不了泥潭,反倒越陷越深。
這句話,九曲師傅曾對她說過,萬事切莫強求,當時她似懂非懂,現在她似乎能明白九曲師傅所指何事,正是她重情重義,所以背負了太多的責任,便讓她注定在選擇之後難以逃脫命運的安排,最後不得兩全之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若早知會如此,她當日便不會那般作為,他們走了對利州對她皆是好事,可惜她走錯一步,便無回轉之路。
就在她想開口詢問封颯月,是否有辦法能讓她毫無知覺的離開這裏,即使從此隱姓埋名亦可時,門外傳來騷動。讓她不得不打住要說的話。
“皇上駕到。”太監尖銳刺耳的聲音傳入耳中。
她聽得真切,卻是不敢相信仇浩涯會在此時來朝露殿,眼神望向始終維持著坐姿的封颯月,見他表情並未任何變化,她才緩慢的站起身,往殿外走去。她雖未身在官家,但也知麵對皇上該用如何的態度和禮儀才能不失禮於人。
站立在殿外,身邊的奴婢們都跟在她的身後,等待著那個君臨天下的男子。
當仇浩涯踏進朝露殿的時候,他一身明黃色龍袍加身,闊步而來的樣子將貴族身份表現得淋漓盡致。那刻她站在台階上看著他,突然覺得這個人現在離自己好遠,遠到已經觸碰不到,他已經貴為一國之君,而她不過是江湖兒女。
“草民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跪在略帶冰冷的地麵上,她低垂著眼眸,不去看身前的男子,甚至是不敢抬頭去看他。現在她還沒想好要如何麵對他的到來。
多久未見,她已是不想說,這個男子若有心又豈會讓她肚子在宮中等待如此之久,她明了他這般做的原因,隻是第一次嚐到情愛的她,理解不了,這樣的心情該如何去麵對他。在百裏雪塵的世界裏,沒人教過她這些,更沒人教她該如何去改變。
“雪塵快起來。”他伸出雙手將她扶起,神情十分欣喜,似乎見到她讓他心情十分好。
“謝皇上。”禮數周全的行禮起身,她沒有多餘的隻字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