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兒。”他低叫:“要好好照顧自己,怎麼一個人,遊魂一樣,走來走去呢?”
“嗬嗬,你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二人都是苦笑,不知是不是收到令,侍衛再也不給我們麵子。要關起沉重的宮門了。
我往中間走,九哥亦是,這樣我們就有見得久一些。
貪婪的眼光,總是看不夠一樣。
九哥大聲地叫著:“青薔,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九哥,聽到沒有。”
“知道了,九哥。”我大聲地應著。九哥,我的九哥。
宮門關上,我垂下雙肩。
九哥的到來,讓我心裏有了一些踏實感。
摸摸臉,原來自己是一個遊魂啊。
靠在一邊的宮牆上,好高好高,好想爬著出去,可是眼睛又總是看向正清宮那裏。
哪裏需要三天啊,抱過一次琳愛,我現在就恨不得跑到正清宮裏去陪著她,抱著她。
就這是血緣關係嗎?甩不斷,放不下。
我想,我此刻的心情,是不是和九哥一樣,不斷地成全著,就是想要她好。琳愛是我的寶貝女兒,隻要陪著她,做什麼我都願意。
攤開雙手,在寂寞的宮牆上靠著,聞著它千年不變的味道。
為什麼要有宮牆,隔住的是什麼,人的不信任,和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寂寞的宮牆,長長的,高高的,無限地往二個方向延伸出去。
隔住了裏麵的我,隔住了外麵的他。
九哥並不是沒有辦法跳進來,他可以,他一身的功夫,一身的膽量。
但是九哥不會,九哥是不會連累我的。他隻是要我過得平安,要我過得幸福。
苦澀地一笑,閉上眼,深聞住這寂寞與孤寂的味道。
那一牆薔薇的燦爛,離我越來越遠了。
歎息一聲,我愛笑的木娃娃,已丟失在浮雲寺,而那裏,已是我不想再上去一下的地方。
原來,我把笑,對灝的笑,都丟失在那裏了。
沉重地一歎,雨有些迷離,我想,就要下雪了,冷得噬骨入心。
抬起頭讓冷雨掃過我的臉,多痛多痛啊。
這樣才好,至少記得自己是清醒的。一手是幸福,我可以抓住,一手是寂寞的可憐,我不能去抓。
如果我去抓了,隻有二個後果,深居冷宮,永遠也不得出來。或是一死,我一死,我九哥焉會獨活。
但是在冷宮,我怎麼見到我的琳愛,我偷偷地看,也不行了。九哥也會為我擔心,我這一生,就牽絆在情這一字上。
那蓮花田附近的寺院裏,那斷言的老和尚,說我到不如看破紅塵。
我當時就想著,為什麼要避呢?那人來世上,豈不是白來。
現在想想,也是噬心刺骨痛。沒什麼,我都會走過的,沒什麼,什麼都照著別人的路走下去就好了。
熱淚流了出來,讓風吹得冰涼,再有一次,我也不會選擇出宮的。
這世間的情,我有好多好多,所以好多人都嫉妒我。
司棋的姐妹之情,九哥的嗬護之情,灝對我的占有,與琳愛之間的難以割舍。還有無垠,我對他,有著無垠的心疼。很多很多人啊,人的手指隻有十人,而人的情,就是攏緊十指,也捧不完的。
如果不是皇後還想要害司棋,她也不會回頭,覺得我才是對她最好的,我們的好姐妹情,竟然給丟了。
皇後是與易兒鬥,還想讓司棋自毀其身來陷害易兒,想著說什麼理由,以後對孩子有好處,會盡量的讓穎做上太子。
司棋的身體,已經是不能再傷了,皇後的話,皇後的怎麼自私,讓她徹底地看清了這麼一個人。
她也不是笨的人,隻是讓感情牽扯了進去,就迷失了自己。
有人說,迷失的蝴蝶總是活不長,因為沒有了方向,因為太孤單。因為,心中纏上了結,枯萎著心。
她下棋的時候跟我說:“青薔,你真好,皇上對你好好。你要順著他,你不要逆他,就如一盤棋,你不能贏了他。其實在某些看不到的東西裏,你就是贏了他,不要太與自己較勁兒。”
呼一口氣,好冷好冷,我往正清宮裏跑去。
冷雨中,有些跑得太快,有些踉蹌,急喘著,呼吸悶痛著。
無所謂,這就是活著,活著就會有痛。
人活一世,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幸福,都想要。
哪怕自己是蒙著眼睛去感觸的,那樣就好了,何必與自己較勁兒呢?
雨中,有人在油傘下看著我。
我往他跑,濕淋淋的一身,往他撲去,我哭著說:“你贏了。”
他心痛地輕吻著我的臉,牽著我冰冷的手往正清宮裏而去。
泡過了熱水澡,還覺得身體有些輕浮得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