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天大亮才起來,之桃進來侍候。
我看到她,心裏有些愧疚,但是她不說,我也不說,那是一個傷疤,揭了是誰都會心痛的。
她消瘦了許多,想必是熬過了最痛苦的歲月。
我一想到,我又氣恨得牙癢癢的,可惡的太後,還有那些人。
所以我一點也不去憐憫那也得稱之為爹的人,那是一個恥辱,一個連自己本性都沒有的人,一個連求饒都不能武器的人,他有什麼資格。
上一輩子的恩怨,延伸到了現在,傷了多少人。從此就心裏安穩了嗎?
又氣恨,又是心痛,又是無可奈何,我終是怕傷了之桃她們脆弱的心。
雖然她們侍候我,會讓我心中有著罪惡的感覺,但是那主事的公公,還以為我不喜歡生人侍候,將以前剩下的宮女都派來了。
其實,又有什麼呢?這也是一個疼痛的疤,怎麼能逃避,終是要麵對的。
“小姐,孩子大得好快啊。”之桃輕聲地說著。
我淺淺一笑:“是啊,你摸摸,現在還會有些動靜呢。”我輕柔地撫著肚子說。
越發的大了,像是捏麵人捏造的球一樣,一個勁地漲。
她眼中有些希冀,輕聲地說:“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來。”我拉起她的手,放在肚皮上的感覺:“感覺到了嗎?在動了,她在跟你打招呼。”
她笑笑,眼中有些淚:“小姐你真好,小姐你過得還好嗎?”
我點頭笑:“好,真的,我還活頭,命大的令我也不敢相信。”
“你和九少爺一起跳下去的,小姐,九少爺受傷了嗎?”刀子關切地問著。
“他也很好,都沒有事了,我們從上麵下來,就在外麵養傷養了好些天。之桃,苦了你們了。”我輕歎,將她的發攏在後麵。
她眼中有些淚:“不苦,小姐,不關你的事。”
“人生從苦裏過來,也不怕什麼苦了。”
“小姐,孩子在動啊,”之桃大聲地叫著,帶著好柔的神色。
“是啊,她在不安分了,是個丫頭呢。我問了禦醫,說十有八九,就是個小丫頭。每天就想著我帶她出去多走走,連敷衍了事也不行。我要在房裏走二圈啊,她還悶著。”
之桃低聲說:“小姐,有孩子好多啊。”
“嗬嗬,是啊,是我盼了好久的寶貝,我的心是跟她連在一起的,我想什麼,她知道。以後一定是個鬼靈精,之桃,我們出去走走吧。”
她小心翼翼地扶著我起來,眼睛一個勁兒地看著我的肚子。
我以為,她隻是覺得奇怪,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才一出門,公公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皇後娘娘駕到。”
皇後,消息倒是快得很,我昨天傍晚回來,今天早她就來了。
我謙遜地行禮,側站在一邊,淡定地看著皇後,沒有同情,沒有憐憫,隻是冷若冰霜淡淡地看著。
她的眼中,已沒有了溫和的光芒,她知道,她再也騙不了我的了。
其實以前,她就騙不了我。但是我為她的溫和而又堅韌的承受力而折服。
淡淡的光華,淡月的眼神,看向我的肚子。
我輕笑:“不知皇後娘娘到湘秀院裏,有什麼吩咐。”
“妹妹如此大著肚子,豈能住在這裏呢?”
“住的地方,倒是沒有關係。”是人的關係才是。
她笑,走了出去。我也跟著出去,院子紅,擺滿了紅紅的秋海棠,真美,那年我入宮選秀,也是一片嫣紅如雪,嬌豔非常。
“這可也是不行的,妹妹怎麼說,也是懷有皇上的身孕,是皇上的吧。”她輕笑地說。
優雅的容顏,輕柔的話語,吐出來,卻有些傷人。
我笑:“皇後可以向皇上確認一下。”看看他不罵得她一頭包。
如今皇上不在,並不代表,她就可以侮辱我,可以欺負我。
她站得高,可是站的不穩啊,犯點小錯那都是不可的。
可憐之人,必有可鄙之處啊。
我非常敢斷定,那次的毒牛乳之事,就是皇後之手了。可惜的是,我並沒有波及到什麼。
不是皇上的,還有誰的呢?暗裏說我與別人通奸嗎?氣恨啊,這麼溫柔的人,竟然是一肚子的壞水。
她笑:“妹妹似乎是對姐姐有意見啊?怎的,問問妹妹話,倒是帶些刺兒了。”
“不敢稱姐姐,青薔是無父無母的孩子,皇後娘娘要做青薔的姐姐,太折尊了。”我無親,你也無親嗎?討厭她總是認親認戚的,我跟她有什麼關係。
唯一的關係的她是皇上的正室,我是小妾一般的人物。
不管你是高的低的中的,不得寵愛,還在爭鬥個不停,怎麼說,都是一個可憐。可憐了自己,最悲憐的人物,爭來爭去,都是一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