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有些燙,嗆到了我。
輕咳著,端著水就灌,他走到我背後,順著我的背:“慢慢吃,別急。”
“謝謝。”我淡漠地說,埋頭又是吃麵。
其實我很飽,每次都是下意識地吃些東西,就吃不下了。但是我要我吃好多,吞得都有些辛苦。
他移走了碗,無力地道:“薔薔,別這樣。”
別這樣,要怎麼樣。
我站了起來,冷然地看著他:“今天晚上,你還要在我房裏睡嗎?”
如果他在,我會走遠,隨便找間房間過一夜。
他苦笑地搖頭,站起來,有些落寞地說:“無論怎麼做,你都不會原諒了,是嗎?”
“別費心思了。”依然還是這句話。
“可是還是愛你,無論如何,記住這句話,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似是自嘲吧。我狼狽地逃開,急匆匆地上了樓閣。
他帶著他的歎息,他的愁惱出了薔薇宮。
我開始暗暗地觀察起之桃來了,這個跟了我好幾年,又進宮陪著我的人。
我很信任她,什麼事都會交給她去做。
她為我哭的那時候去,我就覺得,她是一個善良而又有仁心的人。
也就是那時候去,才會產生一些感情,不會覺得她隻是一個下人而已。
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是之桃陪著我的,我很信任她,總是之桃之桃的叫,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幾乎就仰賴的是她給我一點真情的存在。
她給我下的,是什麼樣的東西啊。
不能找九哥,我能找誰呢?對了,找無垠,無垠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是不講究這些會不會有什麼後果的,無垠跟宮裏的人,都不樣的,看看無垠有沒有辦法驗出來。
當身邊的人,很信任的人,都懷疑之後。
所有的一切,都會敏感起來,而且覺得,處處陌生。
我歎息著,不知為什麼把自己逼到了這樣的境界裏。
依然還是笑,還是無聊地打發時間。
會把煮的熱粥,吹涼了,小口小口的吃下。卻尖起耳朵來聽有沒人悄悄地說些什麼,我像一隻受傷的狼,四處都是樹,一個不小心,還會刺得血淋淋的。
他有二天沒有來了,我二天都在觀察著之桃。
在衣食中,沒見她做什麼手腳,這些,都是由宮女去做的。
那就隻有水,為什麼要在水裏下我就不太清楚了,確切來說,我什麼都可以不吃,我就不能喝水。
她的藥,是哪裏來的,是為什麼?一千一萬個問題,在我的腦中,轉了又轉,沒把我自己轉糊塗。
沒有看到她與任何人接觸,但是這藥,我一定要弄清楚的。
怎麼可以這樣子對我呢?太殘忍了。
她不是知道,我對這個孩子寄了多大的希望啊,放棄全部的寵愛,一點也不會後悔,放棄錦衣玉食,一點也不留戀。我都不太愛吃肉的,可是為了孩子,我吃很多,管它好不好吃,油不油。還有我要是能呆,我可以在房裏窩一天,可是要多走動,我就不停地在宮裏走,樓下走完了,走樓上的長廊,轉了一圈又一圈,轉得別人眼煩了,我又在房間裏轉,拿著書,念啊念。
很早的時候,我就站在窗邊等著,聽到了她的腳步聲,頓時,呼吸也急促了起來,赤腳有些冷,有些緊張,從那細縫中往外看。
她停頓了一會,我看到她又將水放在玉台邊,然後還是倒入一些白色的粉末,搖了搖。
我歎息,走到床上,躺下睜開眼靜悄悄地等著。
她輕輕地推開門,將水放在桌上,然後又無聲無息地出去。
我掀開被子,跟了出去。
走到大廳,宮女迎了上來:“昭儀娘娘是否要用點東西?”
我輕描淡寫地說;“之桃呢?”
“之桃姐姐在膳房裏。”
“你叫她去給我采點荷花的露水。”
“是,昭儀娘娘。”一個宮女趕緊去。
我往一側走去,宮女了解我不喜讓人跟著。我走到膳房後麵,看到之桃將那紙塞到了灶下,還沒有來得及燒,宮水就進來了,之桃有點慌張地問:“有什麼事?”
“桃姐姐,娘娘醒了,讓你去采點荷花的露水。”
她甜甜的笑,狹長的鳳眼半眯起來:“小蠻,我們一起去吧,我家小姐在府裏的時候就喜歡用露水來泡茶,難得現在心情好一些,我們現在去多采些回來。”
二人出去,我轉個彎,進了膳房。
在那灶間,還來不及燒掉的白紙揉成了一團。
我從那汙黑中摸出來,攤開看了看,裏麵還有些白色的粉末。
放在袖裏,裝作沒有事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