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又遺憾,終是兄妹,再知心,也隻能到這裏,九哥對我,我不想去想,我很依賴他,信任他。
但是自從見到九哥的那個傍晚起,宮女忽然變了個態度,不僅連吃的都給我準備好,連被子什麼都換了。
似乎回到了做宮女的本份去,我以為她在別處受了挫折。但是她一臉的笑意和討好之意,一個月下來皆是如此,我猜,是九哥。
九哥看我出去等飯,一定能想到我的處境,我這人,不喜歡去爭什麼,他知道的,九哥是八麵玲瓏的人,對宮裏的這些,怎麼會不懂呢?
九哥在的地方,從來就不會讓我受半分委屈。
湘秀宮裏很是寧靜,也沒有人再會回來多看一眼的。
天氣越發的冷,初雪剛下的時候,司棋讓宮女送來了一盆開得正美的君子蘭給我。
葉色蒼翠有光澤,硬而厚色,花朵像是火苗兒一樣,橙花的色彩端莊大方,花朵下垂含蓄深沉,高雅肅穆,別有一番韻味,細細有香來。
宮女笑著說:“司棋良人還請青秀女今天晚上去看戲兒呢?聽說今天晚上,禦花園邊,為了慶祝宛太夫人十一月的生辰,宮裏的人啊,都去。”
我點點頭:“這些,我沒有必要去吧。”我還是一個秀女的低下身份。
且那宛太夫人,我都不認識。
巴結她的人多了去,我想,少我一個沒怎麼樣。
“司棋良人讓人送了衣服過來,說讓秀女一起去。”宮女重複著那句話。
最近倒是奇怪,很久很久沒有看見司棋來了:“司棋現在做些什麼呢?”
“哦,司棋良人啊,秀女以後可不能直呼良人的名,現在司棋良人可得皇上的寵愛了,想必不消幾個時日,就會往上升。”
我暗裏皺眉,怪不得司棋不來了,原來是侍奉那皇上去了。
他究竟想做什麼,把青鸞寵愛一會,就晾在一邊,現在又是司棋,是不是想讓我孤立一人。
司棋本來就是喜歡自由的啊,現在這樣,我想她是不好意思到這裏來見我了。
用過晚飯,宮女興奮地給我拿來衣服換上,我隨意地梳梳發,就出去了。
細細的雪,在微黑的天色中,看不太真切,有一種迷蒙的白。
天一冷就黑得快,而宮裏的走廊,又四通八達,二邊吊著宮燈,暖暖的色彩,照得走廊上緋紅如粉。
我想,都去了吧,就隻有這個宮女提著燈籠,無論是前後還是左右,都看不到再有人來往。
突然,我覺得這像是人生的舞台一樣,隻有我一個人在唱著。抬眼看那冷風中飄搖的燈籠,有了些笑意。
她帶著我去我沒有到過的地方,走不遠,就聽到有熱鬧的聲音傳來了。
站了滿滿一圈兒的人,裏麵坐著的,自然是有身份,有資格的眾位妃嬪。
我就遠遠地站著,宮女也好奇地尋了個地方看。
為一個人的壽辰,我根本就不認識的啊,有點好笑,這麼冷的天,我跑出來做什麼呢?是因為我想見到九哥。
四處張望,卻沒有看見,戲唱得熱鬧引起大家的歡樂之聲。
有人拍拍我的肩,厚實溫暖的手掌,讓我明白是誰。
他往一邊走去,我看了看四周,都沉迷在這戲中,也悄悄地退走。
黑暗的花樹之下,他與那黑幾乎融為一體的人,很是很熟悉,我的九哥啊。
我臉上掛上笑,走近去。
九哥握著我冰冷的手,放在厚實的掌中直嗬著氣,讓我暖和一些。
誰也沒有說話,他搓著我的手,暖和了一些,就合著我的雙手,低低地聲音帶著很多的壓仰叫:“青薔。”
我笑:“九哥,你是錯還是對。”
他想了想說:“我決定的事,我從來不會認為是錯的。”
“但是我認為,是錯的,九哥。不要對我再這麼好了,青薔長大了,你就讓我獨自地飛,受傷,也是一種成長。我們……我們是兄妹。”說出最後一句,有些苦澀,我想,他也是明白的。
“你不需要我了嗎?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他壓爺了聲音。
我歎息,心裏無比的空涼,我怎麼會還生他的氣,我怎麼會不需要他,但是,他不能用一輩子來照顧我,那我真的是太自私了。
“九哥,你有你的路。”我輕輕地說。
想抽出手,又舍不得那溫暖。
他笑,從遠處廊邊照來的微暗之光,讓他的臉,多了份憂鬱。“青薔,什麼也別說,我知道要怎麼樣做的。”
鼻子一酸:“九哥,如果我們不是兄妹,多好啊。”
如果不是,多好啊,多好啊,這世上,就偏偏沒有讓人安心的事。
我毅然地抽出了手:“九哥,我回去了,你的位置在這裏,我的位置,並不在這裏。”我們都得記住,深深地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