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自己西裝脫下來丟給她,“穿上吧。”
她安靜的接下穿上,一會就在車上睡著了。
陳默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隱約聽到車外有海浪聲,遠處可見柔和的路燈,這是在海邊的棧道。
扭頭看了看,駕駛座上沒有江修哲了。
她下了車,遠遠看他倚欄背對她站著,他一向都是眾星捧月的,咋一看他孤零零的站在夜色裏,陡然間生出許多寂涼,
她想告訴他,她沒想過要自殺,隻是順其自然的放棄了掙紮。
如同這薄涼的世界,人生是周而複始的悲涼和無奈,她厭倦極了,所以在水裏的時候,她想既然活的這麼累,何必苦苦掙紮,她幹脆的放手了。
江修哲似乎有所觸動,扭過頭來,昏暗的路燈下,他微笑的邁著步子朝自己走來。
她看到江修哲眼裏跟自己同樣的落寞和孤單,她很漠然的無視了,她的同情是多餘的,這世上還能有誰比自己更倒黴?
她問,“我睡多久了。”
他抬手看了看表,“五個多小時了吧。”
“你一直站在這裏嗎?”
“嗯。”
“不冷嗎?”
“不冷,這裏風景更好。”其實他怕自己的吵到她,她大概好久都沒有睡過好覺了吧。
她的笑容有些牽強,“我餓了。”
他唇邊逸出一絲笑,“我也餓了。”
吃飯是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館,街邊的小巷子,那個老板四五十歲的上年紀,陳默喊他福伯。一見陳默一臉的驚喜,很熱情,“陳默啊,你都好久沒來了。”看她的一身的病號服又問了幾句,陳默輕描淡寫的略過。
菜是陳默點的,菜上的很快,滿滿一桌。“你大概吃不慣這種街邊的排檔,可是我饞了,隻能委屈你一下。”
江修哲也不否認,他鮮少吃這種街邊排檔,總覺得不衛生。
看陳默吃的香,也跟著吃了幾筷子,確實口味極好,也就吃了起來,兩人交流極少,真的隻是來吃飯的。
江修哲一向吃的少,一會就放下筷子隻在一旁看著她吃,看她半邊臉紅腫,心裏開始後悔自己下手重了。
她埋頭吃飯,頭發散落在下來都快靠進碗裏,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想把頭發抿進耳後,手還沒觸及臉龐,又縮了回來。
一頓飯吃下來,滿滿一桌六人的份菜竟吃的差不多了,這麼些菜大半都陳默吞下肚了。
付錢的時候老板說要打折,她笑著指著他道:“不是我付錢,你可以不用打折,等下次我自己來的時候你再多給我打上一折就好了。”
福伯笑,“分明是個土財主,卻是一毛不撥的鐵公雞。”
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江修哲覺得這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在車上,他淡淡的拂了她一眼,臉沒什麼表情,心底裏卻很開心,“想不到你一個女的這麼能吃,以前看你參加聚會不都是很斯文的嗎?”
“能吃是福,把自己吃成大胖子才好過冬不是。”
“你怕冷嗎?”
她怔了下,下意識的拿手掌著貼在臉上,“不怕。”
身體是有記憶的,她曾抱著季含的手心貼著臉頰,冷冷冰冰的沁人心骨,這種冰冷的觸感一直在身體裏,不曾散去。
車子停在她家樓下,他要下車。
她鬆開安全帶,“別下來了,麻煩你一天,怪不好意思的,回去吧。”
他及時扣住她的手腕,視線落在無名指上,戒指上的鑽石閃閃生輝,他下意識的挑開視線。
定定朝她看去,“你或許需要朋友吧,把我當成象顧凱一樣的朋友吧,我不會給壓力,不會給你負擔,也不會再強求,你繼續過你想要的生活吧,而我也會繼續去找我的如花美眷,隻是希望你我能象一個普通朋友那樣,偶爾聊聊天,可以一起吃吃飯,如果我說隻是做這樣的朋友,你願意嗎?”
他的眸光深遂悠長,看過去真誠可信度極高,她點了點頭,他對她的好她銘記於心,卻無以為報,她說,“謝謝你。”
她走進了樓道裏,身後卻沒有響起發動機的聲音。
她的床頭放著一張照片,眼前她輕輕吻了下照片裏男人的臉,“今天被人打了一巴掌,現在臉還火辣辣的疼,換你不舍得這麼打我吧。不過我謝謝他,以後不會犯傻了。”
“我要睡覺了,晚安。”
樓下的車停了許,他一直仰頭望著屋子裏的燈火,直到那個房子的燈滅了,他才開車離去。
你在無盡黑暗裏等著他,而我卻隻能在你身後默默的仰望你,我們誰比誰更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