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決定回揚州城去找季如玉、杜遇平幫忙的日子。

我在院門外等著竹堂,屋內,老人家正用了比別人耳語高出十倍的腔調跟自己兒子說悄悄話:“你怎麼就讓她走?咱家每日好吃好喝的待她,讓她給咱家做媳婦兒委屈了?你個傻瓜!居然還要送她走!”

默默向這個樸實的人家道了謝,轉身獨自踏上去路——我不能再對世事有太多奢望。

“妹子,等等我。”身後傳來竹堂的腳步和叫喊聲。

“竹堂大哥,你是木蘭的救命恩人,木蘭沒齒難忘。”向他抱拳,“木蘭不能再讓恩人左右為難,還是請回吧。”

“娘親她歲數大了,想媳婦想孫子的心情還希望你見諒,但,我竹堂隻拿你當親妹子待。”竹堂雙目炯炯有神望著我,一臉誠肯,“所以,你放心。”

我再說不出什麼推辭的話來,見他大踏步從我身邊走過向前,唯有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怎麼會這樣?”腳下一個不穩,差點坐向地麵,這還是那所盛載了我們那樣多幸福快樂的院落麼?明顯遭受過火災,房頂已不見,椽木三三兩兩焦黑著或斷落或耷拉在殘牆上,院落裏的水缸被打破,石凳被推翻,低矮的小桔樹半焦半綠,似在垂首哭泣……

“這裏是你的家?”竹堂扶上我的肩皺眉詢問。

我搖頭又點頭,甩開他的手向院落走去,“杜遇平,喬楚,你們在麼?”喊聲出口,回答我的隻有空落落的微風。

他們不會也遭人追殺了吧?心下一急,腳下一個踉蹌,坐向地麵,“季如玉,秋月,好歹你們回我一句啊。”

“我們走吧,沒人的。”竹堂硬拉起我來,我便隨了他向外走去。

“大叔,你告訴我,這裏發生什麼事了?”見一年歲頗大的本地人背著一個竹簍在院前經過,我掙開竹堂的手一把上去拉住。

“十天前的傍晚,來了一夥黑衣人,在這裏一番打殺後,一把火燒了,”那老人一邊說,一驚恐的向後移著小步,仿佛那可怕的情景就在眼前,“老陳家那十來歲的大小子,出來悄悄看,被那些人發現,一刀切斷了脖子,慘喲。你,你們,快走吧,別再來這兒了!”

那老人說完,使勁甩開我的手,一溜小跑去了。再往左右看,才發現有三三兩兩的人,從這兒過也是放快步子,生怕沾上什麼厄運似的。

心裏一陣堵——我果真隻是個會帶來厄運的人,他們都是被我連累的麼?遇安不跟我成親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如玉、喬楚們四人也不會遭人追殺?

腦袋虛空了一下,若不是竹堂拉住,我怕早已倒向地麵。

竹堂拉著我,安靜的小巷清楚傳出我們腳步的聲音。

“誰?!”竹堂有著獵人的警覺,一轉身帶著我也轉了身,本來在我身後的竹堂傾刻變到了我的前麵。

“秋月!”心內一陣欣喜,卻見秋月對著竹堂微微一笑,竹堂一愣間也咧了嘴,秋月手裏舉起一根成人手腕粗細的木棒,我還未來得及阻止,木棒便“呯”一聲響敲上了竹堂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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