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知道她喜歡這個牌子的糖呢?
幾分鍾的時間,一顆糖融化了,她睜著眼,不再那麼虛弱,慢慢坐起來,看著床邊的男人。
他大概感覺到她的動作了,稍微側臉“看”過來。
可傅知恩還是沒說話。
隻安靜的看著他的側臉,她第一次見他也是側臉,那時候一眼動情,尤其喜歡他側臉的鬢角,以及英挺的鼻梁。
有人說南聿庭是側臉殺,臉部線條十分完美,英峻得直逼人心,其實他根本就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錢拿到了?”南聿庭冷不丁的開口。
傅知恩沒反應過來,“嗯?”了一聲,還在盯著他。
他終於正臉“看”她,眉峰微攏。
她這才徹底回神,略微低眉,臉色淡了淡,“沒,但他答應了。”
南起雲是答應了會再給她一筆一千萬。
他是個怪人,傅知恩不想仔細深究為什麼一頓飯南起雲就願意給錢。
床邊的男人唇角微扯,冷哼一聲,之後起身離開。
……
毛姐端著夜宵給她的時候,說南聿庭出去了,那麼晚,不知道出去幹什麼?
她沒問,安安靜靜的把夜宵吃到肚子裏,恢複體力。
末了,想起來問毛姐:“白玉糖不是已經倒了麼?”
毛姐詫異,“太太怎麼忽然問這個了,白玉糖早就倒閉了呀,我年輕時候也愛吃他們家的糖,可惜了,就像一個年代沒了一樣!”
可她不會搞錯,剛剛吃的就是白玉糖。
傅知恩沒說什麼了。
吃完東西,她下床走了走,看了時間、洗漱,在陽台開燈坐了會兒,書簽卻一直在那個位置,看不進去內容。
馬上十二點,南聿庭還是沒回來。
他要夜不歸宿麼?
傅知恩知道他不愛她,可是結婚這麼長時間,他除了脾氣差,對她不溫柔以外,其實一直沒什麼可以挑剔的。
果然,沒一會兒,院子裏傳來車聲。
他回來了。
難得,竟然沒有刁難的讓她下去開門、接他進來。
傅知恩抬頭的時候,他已經推門進臥室。
臂彎裏掛著外套,領帶不知道扔哪了,襯衫扣子解開兩粒。
這種裝束讓她柔眉微蹙,下意識的害怕從他衣領上看到口紅,或者聞到香水……所以她坐那兒沒動、沒出聲。
偏偏,男人像看得見一樣朝她走來。
臂彎裏的外套一扔,俯身撐在她麵前的桌子上“看”著她。
他喝酒了。傅知恩眉頭緊了緊。
“篤篤!”他翻掌,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麵,把她的視線拉了回去。
那時候,傅知恩才看到桌上、他剛剛撐手臂時拍下去的一張支票,簽著他的大名。
“什麼意思?”她盡可能鎮定的坐著。
其實,他靠得那麼久,鼻尖幾乎碰到她額頭,唇畔間的氣息繚繞在她麵前,很癢。
她受不了這個距離。
男人喉結微動,薄唇輕啟,微醉的嗓音透著沙啞,“不是要錢麼?”
總比讓她去求人的好。
傅知恩抬頭看了他,很坦然,“你知道我還不起的。”
南聿庭深眸微微眯起,“南起雲的不用還?你拿什麼換的,嗯?”
“看著我!”她不想回答,下巴卻被他扼住,扳過臉迫使她跟他四目相對。
傅知恩看著他深不見的雙眼,其實他眼睛特別好看,如果不是他盲了,她一定不敢這麼跟他對視。
彼此沉默片刻。
她才拾起自己的淡然,“我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頂多幾個月,布桐會出獄,你會徹底忽視我,甚至……”
甚至婚姻破裂。
傅知恩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我絕不會給你還錢,說得矯情一點,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有時候我會想,我這些年到底都耗費青春幹了什麼?一旦失去你,我窮得身無分文……”
她笑意更濃,“最近看書,發現很多古人都是餓死的,我覺得我大概也會這樣……”
她確實什麼都沒有,但依舊不舍得幹淨利落的脫離這樣的處境,還是要守著他。
畢竟,他的確是因為那場火而瞎的,而那場火,她哪怕不是故意,也跟她有責任。
不知道她是不是也被他熏得醉了,傅知恩略微歪過腦袋看他,問:“如果我哪天死了,你會不會稍微記得我一點點?”
“我不知道布桐有多愛你,但至少我對你……”
“夠了。”他終於沒讓她說下去。
傅知恩淺笑,還想說什麼的,他忽然抽走了她手裏的書,一手扣著她的臉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