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了六年,又把你老婆兒子送走,你以為我就不知道他們在那兒了嗎?”
那人神色一震,掙紮的爬起來,抱著他的褲腿哀求他,“求你了,他們是無辜的。”
“他們肯定拿你老婆兒子威脅你了,隻要你告訴我在那兒,我雖不能保證你的安全,但一定保護他們的安全。”
那人一直在磕頭。
“好吧,不肯說就算了。”
話語一轉,又微笑道:“我不喜歡廢話,不肯說的話留著你也沒用,你下去陪陪我爸算了,順便告訴你,我已經叫人去看那個海島看望過你的老婆孩子了。”
南措突然從掏出一把槍來,直接頂著那人的腦門,男人剛緩過來,突然又被死亡威脅著,又腿抖的糠篩似的,地上流了一灘的水漬。
南措是真的要殺他!我隻有一個念頭,這一槍下去,南措就真的完了!
人到絕望的時候什麼都能逼出來,我低頭在秋靜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用盡所有力氣推開她,“南措.......你不可以。”
渾身的力氣感覺被抽幹了,聲音微弱的隻有我自己聽得見。
我還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身後是秋靜氣急敗壞的聲音,祥子發現了我,喊了一句南哥。
南措回頭,看見是我,我居然還能看他眼底的震驚和恐慌。
他象是被誰定住似的怔在那兒,我跑向他,抱住他拿槍的手,我幾乎要哭出來,“求你了,南措,這一槍下去你就完了!”
他眼裏閃過痛色,聲音突然得很輕,很溫柔的安撫我,“我保護不會開槍,你先把手放開,好不好?要不然真的會走火的。”
我有些木然的手放開,他很快扔給了祥子,忽的一把攬過我,把我的腦袋扣在他胸前,跟我一樣的慌亂,“不要看,什麼都不要看!”
我兩個腿都沒有力氣,仍在驚懼中,雙手仍是緊緊的抱住他,不讓自己倒下去,好象隻有這樣才能阻止他。
我哽咽不成聲,低低哀求他,“求你了,想想我們的未來好不好。”
他一直在安撫我,卻始終不肯讓我抬頭,我一直聽他說,“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以前在他懷裏,安定而踏實,現在卻是一座牢籠,象是關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漸漸的有輕微的腳步聲在我身邊走過,等他緩緩鬆開我,周圍已經沒有人了,隻剩我和他都驚魂未定的站著。
腦袋的疼的厲害,我又開始覺得恍惚了,地上刺目的血跡和一灘水在提醒我剛才發生過的事。
我哭道,“那個男人呢,你們把他帶走了,那是一條人命啊南措。”
“我不會真的殺他,隻是嚇唬他。”
我頭疼欲裂,快要虛脫了,“我不信。”
院子裏有汽車發動的聲音,我轉身跑,我想要阻他們。
南措居然沒有追過來,我跑到院子,車子已經啟動揚長而去,隻留下紛揚的塵土,絕望和恐懼一下讓我掉進了無底的深淵,我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已經是半夜了,我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陌生的房間,雪白的床單充斥著消毒藥水的味道。
這裏是醫院,我昏過去了。
南措就坐在我身邊,昏迷前發生的事又重新湧入了腦海。
他很溫柔的看著我,手貼在我額頭上,“你暈過去了,在發燒。”
我想起那張漲成紫色麵皮,繞在粗短骨節分明的指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用力揮開他的手,往床裏那頭縮了縮,我把臉轉向另一邊,“你別碰我,求你別碰我!”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好一會才聽到他低低的回答我,“好,你說不碰,我就不碰你。”
過了很久,他又問我,“你怕我嗎?楚意。”
屋裏隻有一盞昏黃的燈,窗外是沉重的夜色,連半絲星星點點都沒有,象是一個永寂的夜,可這些都比不上南措的聲音聽起來寂寞,心裏的那道口子撕扯更厲害,疼的無以複加。
我怕南措嗎?答案是否定的,可我仍為看到那一幕驚恐,我沒法回答他。
過了好久,才聽他沉聲道:“我知道了。”
聽到他的腳步聲,影子拉的越發長,我完全被他的影子籠罩著,他站在我跟前,“楚意,你有你的道德的底線,如果你要報警,我也不會怪你。”
我心裏一陣鈍痛,他明知道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