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曾經無數次進出的地方,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動作,沈南霜發現,自己拿著鑰匙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太久沒有打開的門,像是痛呼,吱呀一聲,被打開。
門上的灰塵肆意的飛揚,落在進來的沈南霜身上。
像是那些塵封的記憶。
“爸,你今晚又不回家,我以後不理你了。”聽著電話的小女孩生氣的嘟起嘴,一隻手卻在纏著電話線,不肯將手裏的電話掛斷,希望能和電話那頭的父親多說一會話。
“霜霜,下次,下次爸爸一定答應你,慶祝你考了第一名。”
又是下一次,小女孩掩不住的失落,可是心裏又隱隱期待起來。
那時候,自己總是在矛盾中度過,沈南霜輕笑。
在房子裏漫步,熟悉的鞋櫃,熟悉的沙發,熟悉的餐桌,還有熟悉的人。
一切都好熟悉,沈南霜站在房子中間,轉了一圈,在回憶裏翩翩起舞。
突然,牆上的東西闖進了她的視線,輕輕走了過去,伸手撥開上麵的灰塵。
牆壁灰暗,布滿傷痕,可是上麵貼著的獎狀,卻一如往昔的鮮豔。
沈南霜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它。
以前,父親答應過她,隻要考了第一名,就會早點回家慶祝,所以她總是格外努力,別人上課總是怨聲載道,可是她每天都期待,因為隻有這樣,父親才能看她,每次考試之前,她都會特別開心,終於又可以和父親見上一麵了,她會在心裏不停的祈禱,這次,這次一定也要考第一名,讓父親開心。
那時候,還真是美好,因為有期待,還有一直陪在身邊的蔓晶阿姨。
“霜霜,你看紮的辮子好不好看?”
何蔓晶笑嘻嘻的,摸著南霜的腦袋,左看右看。
鏡子裏的南霜,紮著兩個小馬尾,缺了一個門牙,看著鏡子裏漂亮的自己,還穿著一身新的花裙子,別提有多開心。
每天,蔓晶阿姨都會做好早餐,叫南霜起床,給她穿衣服,紮辮子,送她上學,中午給她送午餐,傍晚放學接她回去。
南霜的童年,滿是何蔓晶的身影,和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曾經以為隻是阿姨,現在長大了,一想,沈南霜也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誰是誰非,何況那有又如何,她隻需要知道,何蔓晶一直是她心目中最好的阿姨,那就足夠了。
她對自己很好,對爸爸也很好,這個家,她是一部分。
接下來的日子,沈南霜開始動手打掃家裏。
把蜘蛛網什麼的都給掃掉,把家具重新抹一邊。
雖然聽起來很簡單,可是做起來真是一件大工程。
累了,沈南霜就坐在門外的階梯上休息一會,感受著微風吹拂發燒,斑駁的陽光落在她的長裙,開出一朵朵靚麗的花。
如果能永遠這樣該有多好,陽光,空氣,溫暖,還有家。
這樣的生活,是沈南霜想要的。
她的要求不高。
家,想要一個家,想要一個完整的記憶。
沒有三年的斷裂,沒有漫長的等待,沒有生離死別,隻有平平淡淡,隻有簡單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