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裏發冷又發熱,忍受著希望的疼痛。
-----顧城
最終,陸逸臣還是牽著沈南霜的手慢慢的離開了那個熱鬧的婚禮。
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兩道影子,交纏在一起,像是永遠也不會分開一樣。
兩個人沿著海邊走著,一直走到人煙稀少的地方。
陸逸臣終於停下腳步,他緊緊握著沈南霜的手,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南霜,看著我。”他叫她的名字,像是從前那樣,深情如斯,讓人忍不住沉淪在他的溫柔裏。
可是現在,沈南霜總是帶著萬分的警惕,哪怕她內心裏那樣渴求陸逸臣的愛。
就好似現在這一刻,在陸逸臣喊她的名字時,她的身體一瞬間變得僵硬起來。
陸逸臣的聲音沒有多少底氣:“我沒辦法給你很多很多承諾,因為我害怕有一天,你會先放棄我。”
我害怕有一天你知道一切,知道你父親死亡的真相,你會用那種憎惡的眼神看我。
我害怕你恨我,我知道這很懦弱,因為我無法挽回過去的一切……
“我隻是希望,我們能夠好好的在這裏玩一次,放下我們這些年的分別,放下我們各自心裏的芥蒂,好好的陪伴對方一次,好不好?”
不要再這樣傷懷,不要再這樣疏離,不要再這樣陌生又熟悉。
就做回當年的我們,做回最初的自己,簡單的愛著彼此,好不好?
說道最後,陸逸臣的聲音甚至帶著祈求。
那個別人眼裏是天之驕子的陸逸臣,那個別人眼裏高高在上,有才有冒的著名建築設計師,此刻隻不過是一個為愛所困的人。
沈南霜從未見過這樣的陸逸臣,他像是一個無措的孩子,在她麵前語無倫次的祈求。
靜默了幾秒,海風再次吹過來的時候,沈南霜從陸逸臣的手中抽出自己的一隻手,緩緩的撫上他熟悉的眉眼。
海風將沈南霜的聲音吹散,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她說:“好。”
陸逸臣一把抱起她,轉起了圈。
也許真正的放開所有很難,但就算了為了自己,再勇敢一次。
沈南霜在陸逸臣的懷裏放聲大笑,像是當年的她那樣,即使這樣的笑,不似當年純粹。
這裏不似北方,即使到了冬季,依舊十分溫暖,連海風都是溫熱的。
沈南霜和陸逸臣走了一天,沒有再往前走,而是選擇在原地坐下。
像小孩子一樣玩起了柔軟的沙子,陸逸臣則是在她的身邊用那些沙子堆砌了一個又一個城堡。
“還可以再高一點。”偶爾,沈南霜會給出一些建議,像是那幾年一樣。
兩個人在著無人的角落裏享受著美好的時光。
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不知不覺的,太陽也要落山了。
遠處有人大喊:“日落了,日落了,看日落啦……”
沈南霜和陸逸臣往海天相接的地方看過去,一輪半墜的落日悠悠晃晃地懸在海平麵上,紅色的圓麵一點點緩慢地西沉,隨著那一浪浪翻湧的海潮浮沉著漂移蕩漾,被那道天與地的界限切割出無數形態來。
是誰說的“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可是分明黃昏也有她獨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