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佳人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涼了。
不過,她並不覺得難過。
畢竟,禍心被罵才說明《朝天闕》這部劇有收視,一直被罵才說明背後有多少力量在推動。
正看著,小宋把車停在了地庫裏,霍氏集團已經到了。
她關上手機,和小宋乘總裁專用電梯上了樓。
電梯直抵霍廷霄所在的樓層,出來時,電梯外的聲音俱都靜了一瞬。
這些員工裏有之前就見過她的,也有沒見過的,此時全部衣服吃驚和惶恐的樣子。
景佳人微皺了皺眉,惶恐什麼,她又不是課代表來收作業的。
不過隨著大家的眼睛從她身上又轉向右手邊一間大會議室時,景佳人心下便了然起來。
正好小宋要帶她去會議室,景佳人便不動聲色跟了過去。
灰暗的會議室門被打開,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高層們大多都是見過景佳人的,此時見她進來先是一愣,而後齊齊站起身鞠躬:“夫人好。”
像是排練好了似得,聲音尊敬又洪亮。
景佳人這輩子沒見過什麼大場麵,就是電視劇裏皇帝登基的場麵見的最多,因此當自己跟個皇帝一樣被人圍拱時,她一點也不緊張。
甚至淡定的就差揮起手說“平身”了。
會議並未因此而打斷,霍廷霄見她進來也沒有多大的反應,除了叫小宋給景佳人添了座位之後,便沒再言語,繼續聽公關總監的彙報。
隻有身後立著的小宋通過總裁此時敲擊桌麵的小拇指判斷出,他此時心不在焉。
公關總監還在進行此生最熱烈壯觀的演講,而一想到這將是自己最後一次正在眾多夥伴們麵前演講PPT,公關總監的心就更加悲傷,情緒飽滿的幾乎要聲淚俱下。
景佳人:“……”
她不就進來觀摩個會議,至於把人給惡心哭麼?
而滿會議室的人也各自懷著心思,並沒有認真聽公關總監那激昂有力的陳述,他們各自眼神交流著,用在職壽命打賭這場鬧劇何時會爆發。
不過多時,正當公關總監講到口幹舌燥處停下來喝水時,一直不發一言的徐青衣忽然往前傾了傾身,眼神誠摯地看著大家。
“剛才講到為了配合公司項目,要把我塑造成一個從小深受世家影響,對音樂情有獨鍾的人,沒有愛情的經曆,也沒有世俗繁雜的純粹人生;可是我覺得,這樣的形象雖然純淨無暇,卻還是缺了一點色彩。”
“一個集團的形象代言人,不應該是一張顏色淺淡的素描,而是濃墨重彩的油畫,有經曆有沉澱有態度,所以我想,不如打造成一個一心熱愛音樂,為了音樂放棄了自己心愛的伴侶,最後功成名就,卻也和愛人相望而不得的形象,這樣更具悲情色彩和感染力,大家覺得呢?”
徐青衣說完,看向大家。
會議室裏的空氣頓時微妙起來,連景佳人都能感受到高管們頭頂上那加粗放大循環播放的“別問我”彈幕。
事實上她自己也覺得很沒意思,要論含沙射影,沒人比她景佳人更會把握。
徐青衣剛才那番話乍一聽是確實有自己的思考,可是說出來的意思,怎麼聽都像是在暗含她自己和霍廷霄。
什麼戀人分離,相望而不得的……
說的不就是她徐青衣和霍廷霄從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後又被她橫出一刀劈開了麼。
沒意思。
景佳人聽完連眼皮都沒抬,擺弄著自己麵前的水杯。
然而讓人始料未及的是,徐青衣徑直找了過來。
她眨著求知若渴的雙眼,亮晶晶地看向景佳人:“佳人嫂子,你覺得呢?”
景佳人聞聲,眼皮慢慢抬了起來,與徐青衣對視了兩秒,又慢慢低了下去。
不等她出聲,坐在主位上的霍廷霄已經率先出聲。
他語聲冷冽又嚴厲,帶著冰凍十裏的嚴寒:“她隻是公司的一個實習生,不用叫什麼嫂子。”
這話完全公事公辦,聽起來是在訓斥徐青衣,卻讓她心底開了一朵花。
徐青衣立即說了聲抱歉,又重新看向景佳人:“那,小景,你覺得我剛才說的想法怎麼樣?”
景佳人茶杯還沒把玩兩分鍾就又被扯了出來,偏偏她神色淡定,手上不疾不徐,也沒有任何厭煩惱怒的樣子,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景佳人正要張嘴,把她CUE出來的徐青衣又仿佛沒看見似的“哎呀”了一聲,接著歉疚地看向她。
“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