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清澈的眼眸裏有一些迷茫,她看見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坐在她床邊,正在動手解開她的衣服。
星月頓時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把身子往後縮了縮,那男人似乎有些尷尬,便說:“在下是來為您處理傷口的,腐肉必須要剜掉。”
星月怔了怔,她低頭看著自己被簡易處理過的傷口,這才反應過來,她已經回到清宮了。
她點了點頭,任由男人動作。
男人用鋒利的小刀割開了她肩膀處的衣衫,解開了被血侵染的白色絹布後,露出了已經發黑的腐肉。
不過半天的時間,她的傷口就已經被腐蝕成這個樣子,還是在挽笙給她處理過的情況下,看來神器果真是名不虛傳啊,星月想著想著,又想到了那日將自己重傷至死的琦君弓,似乎也是神器。
外麵隱隱約約有人說話的聲音,但是星月並不想去聽,她的頭有點暈,沒那麼多心思理會。
男人先將酒盡數淋到錦帕上,小心翼翼的擦去傷口的血汙,又擦了擦小刀,最後放置在燭火上灼燒,然後他深吸一口氣,看著星月說:“要開始了。”
星月無所謂的點點頭,她自己處理傷口的時候居多,出任務的時候受了重傷,有時候就算精疲力盡,也會處理好傷口再暈過去。
她抓起男人剛才用於消毒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眼神有些微醺,她擺了擺手,示意男人開始。
男人小心翼翼的割除著腐肉,星月低頭看著他動作,那金屬刀刃從她的手臂上割過,劇烈的痛楚蔓延開來,可她偏偏能夠做到麵無表情。
有種回到了從前的感覺,重生後她過的太好,幾乎沒受什麼傷,也一直生活在別人的羽翼下,如果不是傾珞突然攻擊她,想來她還會這樣懵懂的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被人殺死。
她的眼神裏帶著微然的醉意,禦醫詫異的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不哭不鬧,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痛楚的神色,頓時欽佩不已,這個女孩子,究竟是受了多少苦,才能在剜肉之痛下麵不改色?
輕微的風吹進來了,一抹黑色陰沉的身影站在禦醫身後,目光落到那柄小刀上,一時間晦暗難測。
星月懶懶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君如歌殺白玉的時候,有一滴血濺在了他的袖口上,本來尋常人是察覺不到的,可是星月重生之後是貓身,自然嗅覺也就極為靈敏。
君如歌定定的看著她,她的神色是那麼漫不經心,又透著一種漠然的冰冷,不過十幾歲的女孩子,剜肉的時候居然麵無表情,君如歌突然覺得眼前的星月有些陌生起來。
她該是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撒嬌的,或者抱著他說星月很痛很痛,可是她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那裏,目光無悲無喜,君如歌甚至無法從她的眼睛裏找出一點溫情。
禦醫也察覺到身後有人,隻是那人不說話也不動作,他自然也就不敢言語,手下的動作越發小心翼翼起來。
終於處理完傷口後,禦醫擦了擦額頭的汗,站起身來向君如歌鞠躬行禮,君如歌擺了擺手,他便退了出去。
星月淡淡的看著他,那樣淡漠的眼神和無所謂的態度,縱使君如歌有再多的擔憂和關心的話,此刻也說不出口來。
君如歌走到床邊坐下,目光低垂,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疼麼?”
“不疼。”星月衝他笑笑,雖然心裏知道他肯定是很擔憂的,但是還是免不了有點失望。
她聞到了君如歌身上的血腥味,可是那血不會是傾珞的,她很清楚。
她差點被傾珞重傷至死,若不是有挽笙幫忙,她恐怕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可是君如歌僅僅是殺了傾珞的貼身侍女而已。
或許真如傾珞所說,無論君如歌對她再冷漠,終究不會真的對她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