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進院子,唐暖就聽到了劉媛媛的喊叫聲,很是淒厲,很是痛苦。
她加快腳步,鬥笠在風中飄揚著。
長公主、張彥初都等在外室,內室一群丫頭忙來忙去的端盆遞水,一個平常就照顧在劉媛媛身邊的陪嫁老媽媽在不停的給劉媛媛擦汗。
但實在太難受了,挺著個大肚子,劉媛媛幾乎在床上翻滾。
唐暖一進屋便命寇兒將藥箱子打開,長公主還沒意識到化大夫會是個如此年輕的女子,差點命人將她轟出去,寇兒沒有跟在唐暖身邊的經驗,因為綠蘿太暴露身份,所以唐暖今兒並沒帶她過來,險些造成了誤會。
“長公主不必著急,我會幫三奶奶好生查看,但大家最好不要圍聚在這裏,門窗都打開,要保持通風,若公主殿下相信化某人的能力,可否跟小女子單獨與三奶奶的相處時間?”
“媛媛她,實在是難受得緊,這杭媽媽總要留在這裏……”
“這個是自然。”
暗道了一句“閣老府的老媽媽必礙不著我的事兒,本小姐是怕你耽誤功夫。”猶豫著,長公主和張彥初已退出屋子。
唐暖趕忙衝進內室,一把握住劉媛媛的手腕,劉媛媛痛苦中藥掙紮,她猛地脫掉了鬥笠,“表姐不要動,是我。”
朦朧中聽到熟悉的聲音,劉媛媛一怔,下意識頓在那裏,皺著眉頭抬起頭,看向唐暖的方向,杭媽媽愣住了,“二,二小姐?”
唐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待會兒再解釋,表姐先把這顆止痛的藥丸服下,剩下的交給我。”
一滴熱淚從劉媛媛的眼角滑落,她閉上眼點了點頭,藥丸入口之後五六分鍾,藥性發作,痛感見輕,她額角的細汗漸漸散落開了。
唐暖開始專注把脈,眉頭卻是越皺越緊。
劉媛媛的情況說簡單並不簡單,說複雜卻也並不複雜。來之前唐暖是有心理準備的,但實際情況比之她想象的還要輕——食管裂孔疝,劉媛媛患了孕期食管裂孔疝。
這種情況對於太醫院的太醫而言應該並不難辦,但他們卻一個個的坐視不理,與其說是不會治,不如說,是不敢治。
劉媛媛肚子裏懷的可是尚書府第一個嫡孫,維係著尚書府和閣老府的命脈,多少雙眼睛盯著,一個治不好,母子俱損,這筆賬,誰來埋單?
太醫院那群東西,在把控好脈息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辨清責任,當第一個人說不能治後,第二個人也猶豫了,以此類推,沒人敢站出來。
隻怕,一直在為劉媛媛穩胎象的大夫也是個無能之輩。
唐暖心中長歎,眉頭漸漸舒展,劉媛媛這一胎,隻能看她的身體給不給麵子,看老天給不給麵子了。
再說這孕期食管裂孔疝,與懷孕期間腹內壓增大和組織鬆弛有很大關係,就算是擱在現代,有先進的醫療器械情況下,絕大多數孕婦不方便做X線檢查,並且產科醫生也少往這邊考慮,都有很多妊娠期孕婦的患病被忽視乃至漏診。
更別提這醫療條件匱乏的北宣了,僅憑著脈息來判斷人五髒六腑的健康狀況,把握的精準程度,都是因人而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