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川直接憋出了內傷,拿起酒壇子一大口,隻有咕嚕咕嚕的聲音,以及他湧動的喉結。
人都說,不懼生不懼死,乃是至高境界,那麼等死的過程就是另一重境界。
有的人生不如死,每天都在等死,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周雲川不一樣,他的死期已定,且再無轉圜。
就算將軍府想了什麼法子要救他也救不得。
說白了,隻有周雲川死的牢牢的,將軍府的人才能活的妥妥的。他犧牲一己換取全家性命的事情,要等那人頭落地的一刻,句號才真真正正劃完,否則,不算成。
因此,周雲川必死無疑。
人在麵對死期的時候,很多從前都解不開的心結,從前都在介懷掛念的事情,一朝都會變得沒那麼重要。
此刻的周雲川,雖狼狽不堪,卻滿臉釋然。
他能有這樣超脫的心境,倒是給唐暖省了不少力氣,否則,她還要費勁撬開周雲川的嘴。
看如今境況,隻要是不過分傷害將軍府的事情,周雲川都會如實交代。畢竟,唐暖很有可能是他臨死前見到的最後一個熟人了。
唐暖單手托腮,就那麼看著他,半晌道,“周雲川,我今兒來呢,不是看你笑話的,就是純粹為你送行。所以,咱們大可以敞開心扉的說些從前沒說過的話。”
周雲川點頭,繼續喝酒。
“這裏沒有旁人,你們將軍府究竟在謀劃什麼,我是很清楚的,既然我心裏清楚,那你以為朝廷中有多少個是瞎子?其實有件事我一直不得解,你可否幫忙解解惑。”
“看在送酒的份上,我選擇著回答。”
“好!還算是爽快,那我開始了……北宣建國之初,將軍府周家幾乎是不遺餘力的幫忙穩固朝綱,那時候你們若是想圖什麼,輕而易舉,但那麼容易得手的時候,不抓住機會,偏偏現在朝政穩固,皇上實權在手,你們卻豁出去要拚上一拚,這……我想不通。”
周雲川放下酒壇子,迎上唐暖的目光,“第一個問題就直戳將軍府要害,唐暖,你讓我怎麼答?”
“你可以不答。”
“不……”周雲川一直盯著她,雙眼的血絲越發濃了,“我會告訴你答案,但在此之前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吧,我聽聽。”
“從此以後,放將軍府一條活路。二哥沒了,如今我也要去了,周家就隻有周雲成一個男丁,你若再痛下殺手,我們可連個後都沒有了。做人做事不能太絕情。”
“這事兒很簡單,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她靈動的眼睛眨了眨,“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將軍府不招惹我,我是不會隨便動手的。但若有人不懂事故仍舊拿我開刀,我今日答應你的事情,便不會作數了。”
唐暖十分清楚,此番的事情後,魏安遠不可能跟將軍府有半分牽扯,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盯著將軍府不放。
所以答應周雲川不傷害將軍府,她完全做得到。但前提是,將軍府不要惹了她。